木頭碎屑四濺，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門口竄了進來。

幽暗的包廂裡，Omega挂着脫到一半的黑色毛衣開衫坐在窗台上，月光從背後照亮，透着朦胧感和脆弱的意味，借着些許微光，臉上的血點子将小臉襯托得慘白，好像遭遇了什麼糟糕的事情。

這一幕落在Alpha眼裡，瞬間掀起滿腔的怒火，薄荷味的信息素就像要去尋找某人一樣，把這個空間裡其他雜七雜八的劣質Alpha信息素味全部掩蓋，随後纏繞着梅花緊緊不放。

墨色眸子一片幽深，樊忱一手撐住桌面，借力翻到了包廂裡面，大步走到朝思暮想的Omega身邊，大手扣住肩膀：“你，沒事吧？”

他的聲線有些顫抖，甚至夾了點隐晦的哭腔，Omega還沒開口，他就已經将人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又捏了捏手臂和腿，見Omega沒有露出吃痛的表情，才松了一口氣。

叢星任由他擺弄，餘光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三人，又看了看除了衣服髒了之外沒有任何問題的自己。

他茫然地眨眼，舔了舔嘴唇，猶豫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應該沒事吧？”

“衣服是因為髒了要脫掉丢了。”

這個房間看起來最沒事的就是他，連樊忱的臉上都有木屑劃過的血痕，他可是一點傷沒受，非要說有受傷的地方——那可能就是聽了那些污言穢語的耳朵吧。

Alpha聞言，表情緩和了一些，眼底閃過一絲冷厲。

擡手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套在比他矮一個頭的Omega身上，樊忱摸了摸叢星溫熱的臉，輕聲哄道：“沒事就好，出去等我一下，乖。”

“哦。”

難得乖順，叢星脫掉髒了的黑色毛衣開衫，換上還帶着另一個人體溫的西裝外套，衣服有點大，袖子長出一節，蓋住了他的手，他低頭聞了聞袖口上的薄荷香味，眼睛微微眯起，就像得到了最喜歡的貓薄荷的小貓。

一直留意着Omega一舉一動的樊忱将這一幕收入眼中，表情越發溫和，而在叢星走出包廂後，那一抹溫情瞬間消失，眼神冷冽得宛若帕米爾高原永不融化的雪峰，隻看一眼都覺得刺骨嚴寒。

包廂裡傳來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折斷，又像是液體噴濺在牆壁上的細微流動聲，叢星聽着這些動靜，心裡滿是好奇。

他靠在牆上，看着走廊上的燈，每聽到什麼動靜就開始猜測究竟是做了什麼。

幾分鐘後，破爛的包廂門裡走出來一個人。

叢星扭頭看去，那身形挺拔的Alpha不似前幾日看到的那樣沉穩，也不像在拳館相遇那天自閉的可愛，而是周身散發着血腥味，打理整齊的黑發此刻垂落了幾簇，眼神幽深瘆人，一滴紅色的血珠子順着下巴墜落，留下一道惑人的紅痕。

“走吧，這裡髒。”樊忱上前，想要牽住Omega的手，卻在視線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液時動作一頓，随後雙手握拳，在身側垂落。

他不能用沾染了畜牲Alpha血液的手去觸碰那皎月般的人。

這些小動作叢星都沒有察覺，他饒有興趣地往Alpha身後看去，憑借走廊的光看清了裡面的情形。

——滴落着血液的牆壁、扭曲的四肢、血肉模糊的下半身。

Omega的眼睛亮了亮，深吸了一口氣。

好殘忍，我喜歡。

身前的Alpha顯然誤會了那深呼吸的意思，以為是自己做得太過火讓叢星感到害怕了，于是有些急促地辯解道：“我不是每次都會這樣折磨人，乖，我們不看了。”

他生疏地做着維護形象的事情，在過去沒有叢星的歲月裡，他從來不在乎别人怎麼看他，殘忍更是對他的最好評價，他的一切都是搶奪來的。

隻是這一切也是為了獻給面前的人，如果他厭了自己，一切都将毫無意義。

這句話剛說完，叢星就收回了視線，滿意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誇獎道：“說什麼呢，做得好。”

話似乎還沒說完，咽下了三個字：乖狗狗。

有些高興，但是不知道在高興什麼，也許是看到曾經保護過的人，現在居然在為他出氣，身份的對調讓他覺得有意思極了。

“走吧。”叢星無意識地牽起Alpha身側的手，往外走去。

樊忱分明那麼高大，此刻卻像被牽住了狗繩的小狗，按照叢星的步調，笨拙地跟在後面走。

好軟——他垂眸看向拉住他的那隻手，玉般的觸感與他年少時做得旖旎夢如出一轍，細膩的指腹按在手心引得心輕顫，他又在心裡反複咀嚼剛才的那句誇獎，是啊，他認識的叢星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會介意那些畫面。

分開的那些年月，來回品味的回憶早就生鏽，即便他想要深刻地記住，卻還是被擦去了一些記憶，也許叢星在國外的朋友比他更加了解他，在他缺位的那些日子裡，也有人占據了他身側的位置嗎？

念頭像突破了閘門的水庫，不受控制蔓延開來，他嫉妒在Omega身邊的任何人，即便是擦肩而過的過客，他都恨不得取而代之，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Alpha抿唇，悶聲悶氣道：“我的手髒。”

“我也沒好到哪裡去啊。”黑發少年頭也不回，就拉着大狗往外走。

一分鐘後，兩人先後走出電梯，來到了天莞大門口，王浩正站在一旁，見到兩人，立刻開口：“叢小少爺，你沒事吧。”

Omega揶揄地看向王浩：“我有沒有事情你不是最清楚了嗎？”他在進包廂前可是和王浩說過不管聽見什麼聲音隻要在門口等着就好了，而他是在打完秦彷之後，才聽見門口有人離開的聲音，聽到了他行兇過程的任何人都不會覺得他有事。

他把樊忱的手拿到眼前，玩弄着粗大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不和你真正的主人打招呼？”

王浩：“！哈……哈哈哈……”他尬笑了幾聲，朝樊忱投去求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