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溟謝恩告退了。

往太後寝宮去時，謝溟的步子很快。

身後的宮女都有點跟不上。

——

楚霄到了太後寝宮時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好了。

因為太後面前跪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雖然和楚霄隻有一面之緣，但楚霄還是認出這是那天在郊外借他馬的那幾個公子哥。

楚霄隻覺自己做事太不謹慎了……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楚霄跪下了。

太後身邊的侍女正在為太後修整指甲。

太後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才慢慢悠悠的開了口。

“聽說楚大人仰慕謝大人？”

楚霄把姿态放的很低，頭都沒敢擡。

“太後娘娘莫要聽其他人亂傳謠言！”

“謠言？”

“下面跪着的兩人可是親眼看到你鑽進了謝大人的懷裡……”

旁邊的兩人腦袋都磕到地上了，聽到太後的話，更不敢擡頭，恨不得把腦袋鑽進地磚裡藏起來，他們已經快要被吓死了。

他們哪知道随意說的話，會引起這麼大的禍端。那次他們回去之後才想起，那馬上的人是謝溟。

因為太過詫異謝溟和楚霄會走的那麼近，便把此時說了出去，竟未想到惹到如此禍端。

這時太後又緩緩開口了。

“還有，哀家身邊的公公可是親眼看到你和謝大人拉拉扯扯的，如果你們兩人真的彼此相愛，哀家又不是非得拆散你們，你可大方承認。”

楚霄這時候可不敢承認，承認了之後，他怕不是現在就得被拉出去腰斬。

太後隻是做做樣子，她哪會允許自己身邊的人和謝溟走的太近。

楚霄跪在地上，帶着哭腔喊道:

“還請太後娘娘明鑒啊！我和那謝溟走的近，隻是為了看他會不會像那些戲本子裡人一樣，被微臣迷住，變得如那戲本子裡的人物一般狼狽不堪，然後再狠狠抛棄他，讓京城人都恥笑謝溟，讓……讓他們看看奉為高山仰止的人，是如何低三下四求取一個……一個奸佞不成的……”

“微臣真的對那謝溟沒有半點真心，難道太後您老人家還了解我嗎？”

“我有多恨謝溟，我父親就是因他而死，還是枉死！害得我母親難産，唯一的妹妹還成癡傻 ！”

楚霄的父親是因為謝溟提出的改革變法，而被他人陷害而死，雖錯不在謝溟，但此刻楚霄面露猙獰，語氣怨恨，把一切錯都推到了謝溟身上，恨不得把謝溟抽筋扒骨，扔到油鍋裡炸上一通，才解心頭恨意。

說完這番話，楚霄又磕了幾個響頭。

“……微臣……微臣是因此才想出這些計謀想要報複謝溟的啊！

而現在謝溟已經快要被微臣迷住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成了那戲本子裡的癡心郎。”

這樣的做法很不光彩，楚霄說出這番話後，太監和宮女都在心裡暗暗鄙夷。

所以楚霄也毋庸置疑的得到了ooc的懲罰。

作為一個倨傲的奸佞，這樣的話是不允許說出口的，調戲謝溟勾引謝溟還可以勉強說是報複手段，004也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是現在這種跪在地上，說出那些讓太監和宮女都會恥笑的話，原主是做不出來的，或許更願意死掉。

所以楚霄心髒再一次遭受了電擊，很疼，全身都是疼的，細細麻麻的疼，不放過全身任何地方。腦子裡的每根毛細血管好像都腫脹了起來，随時可以爆炸。

楚霄身子已經顫抖了。

但在其他人看來，楚霄是因為害怕才顫抖的。

這樣狼狽的楚霄連太監都有些看不起。

“哦……原來是這樣……”

“那既然如此，那便是我想多了，我還想着為你們兩個賜婚呢，看來是不用了。”

“小福子，讓屏風後面的謝大人也回去吧。”

楚霄聽到太後這最後一句話，如遭雷劈，渾身好像瞬間被寒冰封住，動彈不得。

“阿霄，你也回去吧”

這是楚霄的小名。

楚霄在地上趴了很久，最後嘶啞的說了一聲。

“謝太後娘娘，微臣告退。”

楚霄腿麻了，踉跄了好幾下，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等他走到屏風後時，隻看到了謝溟的背影，相比楚霄，那道背影走的是那樣的決絕，那樣的急促。

好像不快點離開這裡，就會看到什麼惡心的東西一樣。

那道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楚霄的視線裡。

楚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種撕裂般的疼痛仿佛還在。

等楚霄走出皇宮時，已經有點站不穩。

黑石趕緊走過來扶住了楚霄。

“怎麼了大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楚霄面白如紙，額頭還冒着虛汗。

“沒事，你把我扶進馬車吧。”

黑石依命照做。

遠處的城牆陰影下，隐秘的站着兩個人，謝溟的拳頭已經快要把袖子捏碎，但眼神還是平靜的看着遠處的主仆二人。

“太師，今日母後和您說了什麼？”

小皇帝站着謝溟的身邊，手裡還拿着幾塊酥糖。

“沒什麼……”

小皇帝眼神瞥了一眼謝溟的袖子。

然後擡起頭看向了遠處的馬車。

“沒什麼，我就要動手了。”

小皇帝說完這句話後，周圍就陷入了安靜。

等那道馬車的影子徹底消失不見。

才隻聽得一聲很沉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