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抱着楚霄下去時，謝溟和戶部侍郎還在樓梯上。

戶部侍郎主動給黑石讓了道，走到了謝溟後面。

雪花已和鵝毛一樣了。

黑石雖然把楚霄裹緊了 ，但是腳步加快時，楚霄的手還是垂落了出來。

手腕的顔色和雪花一樣，雪花落上楚霄手腕上，會停留幾秒才能融化。

發絲上也落了很多雪。

謝溟看着。在那頭烏黑發絲裡竟瞧見了幾根白發。

才過去多久……楚霄都生了白發。

隻是擦肩而過，除了留在鼻尖的那股苦澀藥味，什麼都不剩。

“謝大人？”

“謝大人……？”

戶部侍郎的聲音由遠及近，拉回了謝溟思緒。

“快走吧，雪大了。”

謝溟又看了看遠處的青石街道，那裡隻有一道淺淺的車轍印。

雪太大了，在片刻的功夫裡就能把一個人的痕迹抹除。

謝溟垂下了睫毛，雪花也成了濕潤的水珠。

“唉……真是恍如隔世啊，楚大人當年鮮衣怒馬少年時，滿樓紅袖招。如今看着也沒了生氣，聽說這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了，雖是個……”

戶部侍郎沒有接着說下去，但謝溟已經明白了後面的意思。

謝溟沒接話，他腦中又閃過了楚霄蒼白的脖頸，和那垂落的手腕。

——

楚霄被黑石放進馬車之後，就悠悠轉醒了。

馬車已經快速駛向楚府了。

估計再有個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回到楚府了。

楚霄醒來後先咳嗽了一陣，等這陣咳嗽停下來後，便立刻讓人轉頭去醉春風。

“大人，您這身體不能再受寒了……”

楚霄不以為意，“我沒事。”

楚霄态度強硬，最後黑石無奈，還是讓外面的馬夫掉了頭。

黑石也勸不動楚霄，隻得跟着楚霄又去了醉春風。

到了醉春風，楚霄便讓黑石去打探謝溟在那個房中。

黑石不能抗拒楚霄的命令，最後還是去了。

很快黑石就回來了，告訴了楚霄謝溟所在的房間。

楚霄點點頭，然後又看向黑石，給黑石下了一個讓他摸不着頭腦的命令。

“找身女裝過來。”

黑石猶豫了很久，很多次看向楚霄。但最終還是沒問出口，說了一聲“是”就去了。

楚霄坐在馬車裡，等待着黑石，馬車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

外面街上也沒人了，隻有幾個小孩在玩耍，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窮人家的孩子，在這種大雪天，根本不敢出門，夜裡估計還會被凍死很多。

黑石很快就回來了，手裡還拿着一身女裝，楚霄接過了黑石找來的衣服。

黑石拿回來的衣服是件紫色的衣裙，裡面的一層是深紫色的，外面的紗裙是淺紫色的。

看着倒也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謝溟喜歡不喜歡這個顔色。

楚霄拿着衣裙仔細看了看，便叫黑石先出去。

黑石這下是徹底明白楚霄想幹什麼了，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後還是出去了。

黑石站着馬車前，聽到了馬車裡窸窸窣窣的動靜，他看着地上的落雪，想不通楚霄為何能做到這一步。

謝溟到底有多大魔力呢，好像确實挺大的，連當今聖上都對謝溟言聽計從。

……

楚霄擺弄了好半天，身上都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才把這衣裙穿好了。

穿好之後，楚霄便用沙絹把自己的下半張臉給遮住了。

遮好之後，楚霄就下了馬車。

黑石見馬車動了，便立刻要來攙扶楚霄。

但看到面前出來的人時，還是愣住了。

楚霄的頭發本來就隻是半束着的，再穿這樣一身衣服，真的讓黑石以為看到的是一個妙齡女子。

楚霄的纖細腰肢被腰帶細細勒了出來，這裡的衣裙都是妓子們穿的，所以鎖骨和衣擺都開的很大，楚霄的鎖骨和胸前的皮膚也都露了出來，大……大腿也半遮不遮的露出了一半。

黑石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視線，扶着楚霄下了馬車。

這裙子很輕薄，出了馬車之後，楚霄就感到寒意直沖體内。

楚霄趕緊進了醉春風。

醉春風整樓都有地暖，進入之後渾身就暖和了起來。

楚霄沒讓黑石跟着。

自己找了個托盤拿在手裡，便敲響了謝溟所在的雅間。

很快裡面就響起了一聲“進”。

楚霄推開門，端着托盤走了進去。

他的身形有些高大，所以是彎着腰走進來的。

裡面隻有謝溟和戶部侍郎。

戶部侍郎面色泛紅，一看就是飲了不少酒。

也不知道這謝溟今日為何和這老頭說個沒完……

就在楚霄心裡吐槽完，要把托盤裡的酒呈上去時。

就聽這老頭又說道:

“我家小女才貌雙全，和謝大人是極為般配……謝大人，可……可不能拒絕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