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清源山外常會閃現五彩的光芒,炫麗卻又透着絲詭異,人類中不乏好奇大膽之流,駕着小舟願一探究竟,卻總無功而返。
常行至一半,海面定會興起大浪,一浪便将他們擊回了原地。少許人有幸看過異像,有說海裡的魚蹦出了海面,滞留在空中,對着他們咧嘴一笑,還有的說天上的飛禽落在船闆,和他們聊了幾句。
岸上的人隻當他們是吹噓,并無當真。
而後,清源山上來了一高人,勸告當下世人,那一塊兒領域絕非人類所能踏足,偷偷出海的人方才減少,久而久之,那一塊于人類,便是禁地,也再無人知曉那些怪事。
萬物皆有靈,不願總為人下,亦羨其生活,天感應之,遂随之。
人類所禁之地,也是那些有了靈識的生物所往之處。此處亦可稱之為妖域,當生物已能幻化成人形,便可稱呼為妖。
今天,在一不知名的小島上,一群人,哦不,一群妖都在迎接一個新的生命。
“嗷,你瞧瞧,她胖胖乎乎的小手小腳,真是可愛呐!”說話的人青色長發垂到了地面,她抱着新生的嬰兒,靈活地扭動着身姿。
“嘿!蠢婦,别把娃兒摔了。”渾厚的男低音,由遠及近。
“你個跛子熊,說什麼呢!”
“哎喲喂,你倆一天天打情罵俏的,顧忌一下我們嘛。”
“閉嘴!”“打死你!”
差點被打的人一下變回了烏鴉飛上了天,逃過一劫。
“好了。”這時一旁的老樹,突然睜開了眼,張大了嘴巴,樹幹微晃,落了一地的雪。
頓時全員安靜,鴉雀無聲。
老樹妖在這個小島上修為最高,已存活了千年,大家都很敬重他,認為有朝一日,他必能修煉成仙,榮登天界。屆時,他們這片無名的小島定将引得全妖族的注目!想想就有些驕傲呢!
樹妖沉默了片刻,才望向靠着他的女子,“你早已元氣大傷,卻執意生她,你知後果的。”
“無礙,要麻煩你以後多看着這孩子。”
枝條慢慢伸展,将嬰孩從青蛇的手裡抱回了她親身母親身邊,“給她起個名字吧。”
“就叫,落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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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後,當初還抱在懷裡的小嬰兒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天天光着腳丫子,漫山遍野的亂竄,調皮搗蛋的樣,明明是隻小白兔,行徑确像隻小潑猴。
“哎呀!”
糟糕!死定了!
見藤蔓纏上了身,就知樹爺爺又要懲罰她了。
立刻扯開了嗓子,呼救。
島上的人都寵着她,唯獨樹爺爺對她嚴厲。
懸在空中,手腳被束縛着,好不難受,小臉耷拉下來,撒嬌道,“樹爺爺,你捆我捆得太緊了,好疼的!松開,可好?咱有話好好地說嘛!”
老樹眯着眼,嘴角彎成了一個弧度,她這套說辭,都聽膩了。
“明明答應我,今天要跟着你黑子叔叔練習拳腳功夫,竟又跑出去瞎玩。你也知曉,你若不好好修煉會有什麼後果。”
“知道知道。”女孩不死心用力地掙紮了幾下,結果捆綁得更緊,這回是真疼得臉都皺到了一塊兒。陽光還那麼烈,她可不想成為烤兔,放棄掙紮,改迂回戰術。
“我知道啦,您老都跟我念了無數遍,我們小兔子呢本身壽命就不長,再不好好地吃苦修煉,很快我就能見到我的親娘了。”
“但今兒不是我不好好地練,是别有所因。”
睜開了雙目,倒要看看這丫頭能扯出什麼樣的理由。
楚楚可憐随時都能落下眼淚的兔子眼誠懇地望着樹爺爺,凝視片刻,才緩緩道出緣由。
“自是為了黑子叔叔的幸福。”
打從島上來了一條小黃蛇,青姨的目光就全全被吸引走了,她的黑子叔叔就像隻完全沒開化的笨熊,隻得靠她指點一二,畢竟和黑子叔叔認識得久,她當然更支持他喽!
“落雪,你有沒有想過,你青姨是蛇,你的黑子叔叔卻是一隻熊!”
“那怎麼了!”落雪急了,聲音一下高了八度,“我們不都能幻化成人了嘛,都千辛萬苦地變成了人,是不是同類還有什麼要緊的,喜歡才重要。是娘親告訴我的!”
落雪年幼,老樹妖不願就這個話題與之争論。
也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明白,有些喜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好啦,你年紀輕輕成妖才多少年?就敢插手大人感情的事,說是幫你的黑子叔叔,就一點沒你的私心!少費些口舌,在上面好好地反省,更不用指着你的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們會來給你說情,但凡往我這跑的,都和你一樣,現在空中待着呢!”
老樹妖講完一連串的話,打了個哈欠,眼睛也慢慢閉上,任憑落雪怎麼呼喚,眼皮子都不動一下。
可惡的老頭子!生氣間,汗水已順着前額嘩嘩地滴落,好熱啊!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