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陌生的人乍然相處在一塊兒,尤南不可避免有了尴尬的情緒,他才剛上了車,就開始後悔不該上來的。
可他又不好意思說想下去,怕姚顯清心裡不高興。
尤南不由自主抓住了自己懷中抱着的包,嘴巴張了張,聲音都跟卡在了喉嚨裡一樣。
姚顯清眼角的餘光打量身側的人。
齊玉文的妻子皮膚很白,眉眼幹淨柔和,脾氣也好。五官單看都并不出挑,但組合在一起越看越是耐看,越看就覺得好看。
姚顯清開了口,男人唇角含笑:“你是剛下班?我記得齊玉文上班的酒店就在這附近。你也在附近上班的?”
尤南點點頭,他表現乖巧,“是的。我和齊玉文在同一家酒店裡。”
姚顯清說這樣啊,他又問了些問題,尤南對他不設防,很快姚顯清就套出了不少信息。人家今年年歲,工作職位等等,甚至還聊到了尤南的老家。
尤南擁有原身的記憶,提起這個,他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原身的家庭糟糕,一家人住在大山裡頭,家裡很窮孩子也多,原身是那個上不受重視下不受寵的老二。因為家裡孩子多,吃得多,用錢的地方大,他的父母很早就給他斷了學費,原身念到了初二就不讓他上了。
原身是後來自己跑出來上班,自己攢錢給自己報的學校上的學,他很努力,半工半讀,硬是考到了大專學曆。也因此才有了在酒店幹文職工作的敲門磚。
尤南一想到原身那扒在不喜歡的孩子身上吸血的父母,和那受寵在家不好好上學無所事事的弟弟妹妹。
他這心裡的悲憤就止不住。似乎原身對家庭的無可奈何的情緒也留給了他。
尤南垂着眼,語氣很淡,姚顯清在他身上看到的那些生機有了枯萎消散的痕迹,“我老家離這邊很遠,坐火車得八個小時,我不怎麼會回家。”
“家裡的孩子也很多,我爸媽養了有六個吧,我在家裡排老二。”
他隻簡單說了幾句便不說了。
姚顯清敏銳察覺到尤南的情緒變化,他知道是自己唐突了對方,他真誠跟人道歉,“抱歉,我不該問的。”
尤南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有一點濕痕,他用指腹蹭掉,“沒事的。這不怪你,也是我願意主動告訴你的。”
尤南瞧見了前面的地鐵站,他想下車去,“你把我放下來吧,我坐地鐵回去。”
姚顯清當然不會這麼做人,人家都上了自己車,怎麼可能還讓人坐地鐵回去。
“從這兒到你家應該挺遠的,我記得你家附近沒有地鐵站,下了地鐵走回去也挺長時間。”姚顯清方向盤一打,腳下的油門輕輕一踩,車子就将地鐵站甩在了後面,“齊玉文沒有買另外的車嗎?”
車子當然有。齊玉文表面功夫做得足。
“是我不會開車。”尤南的聲音悶悶的。車庫裡那一輛新的十來萬的車他隻能可惜地看幾眼。等以後再去學吧。
這倒是讓姚顯清手足無措起來。
尤南太乖了,他問什麼,對方就回答什麼,那雙眼睛還會定定地注視着他,透亮又溫柔。
他的心像是被一片羽毛拂過,輕飄飄的,一陣風一樣就不見了。
姚顯清不着痕迹喉嚨上下滑動一下,他按下了自己這邊的車窗,外面太陽已經下山,天邊隻餘一點昏黃霞蔚,白日裡的燥熱被晚風吹散,吹進來的風都帶着涼意。
姚顯清有個問題昨天就想問尤南了,“你跟齊玉文怎麼會這麼快就結婚了,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嗎?”
他是不是逼迫你了?
隻是他話音才落,就瞧見了身邊人逐漸染上嫣紅的面頰。路邊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身上,明明暗暗間看不太真切。
姚顯清有些驚訝于對方的變化。
尤南不知道姚顯清的心思,隻支支吾吾開口,頗為不好意思,“我跟齊玉文很早之前認識,因為在一塊兒上班嘛。”
青年說着話,手指一下一下捏着包的帶子,“我是喜歡他的。”
還喜歡了很久。
尤南抿了抿唇,“之前沒有在一起過,他前段時間突然跟我表白了,我、我就同意了。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結婚,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像是在做夢一樣。”
尤南說着,臉上滿是笑意,姚顯清看得清楚,方才對方面上的黯然和情緒上的悲傷都被他對齊玉文的歡喜,給驅逐了。
尤南是真的喜歡對方。
他沉浸在對自己心上人的歡喜中,沒注意到身邊男人沉下來的眼色。
果然是這樣。姚顯清想到齊玉文,心裡就升起了一股不喜。
雖然跟他一開始猜測尤南是被齊玉文脅迫的不一樣,但結論都是齊玉文先撩的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