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的目光逐漸變深,直勾勾看向池水邊的梅樹。連日來的嚴寒已經逼得梅花競相開放,隻是看上去有些幹枯的樹枝上,還有将近半數的花苞未曾開放,就好像......
見楚靈隻是沉思并未說話,桑竹緩了一口氣道:“小姐,難道您要這樣縱着她們如此肆意妄為嗎?”
楚靈的目光并未收回來,隻幽幽道:“自然不是,但若出手就必得一擊即中,不能給人有絲毫反擊的機會......”
看了一眼身旁堆積的賬簿,楚靈心中大概已經有了主意,“後面幾年的賬目,你都算過了嗎?”
桑竹想了想道:“還剩去年的沒有算完了,前面幾年的都已經算過了,隻是還沒有再對一遍。”
“嗯,”楚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光憑兩個人自然不能成什麼事,否則每天都去算賬了,哪裡還能得閑去做其他事呢,手中還是要有幾個可用之人才是。”
桑竹略想了想道:“原本咱們府上的那些人還都可用,隻是咱們國公府也需要人打理,若是抽調,恐怕那邊也會顧不過來。”
楚靈随意揮了揮手,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緩聲道:“不用去抽調,就算抽過來,也對王府都不熟悉,短時間内并不能直接上手,白白耽誤了功夫。”
略頓了頓,楚靈方繼續道:“你去讓人把白榆叫來,我瞧這丫頭做事妥帖,不妨試試。”
過了不多時,白榆便到了。隻見人徑直來到楚靈面前,雙膝跪下施禮請安:“奴婢白榆請主子安,不知王妃召奴婢前來有何吩咐。”
楚靈細看去,一張俏臉上隐隐含了些許擔憂,想來是楚靈突然召見并未說具體什麼事,如此她不免擔憂是否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才能如此了,是以今日的白榆便更多了幾分誠惶誠恐的謹慎。
楚靈看了一眼,和顔悅色叫了人起來,賤人有些緊張的站在身前,不免笑道:“不要怕,叫你來不是你做錯了什麼,是我有事要交代。”
白榆頓時放松了,又欠身恭謹向楚靈施了一禮,“是,奴婢謹遵主子的吩咐,一定盡力完成。”
“嗯,”楚靈滿意的笑了,随手一指坐在一旁正在整理賬簿的桑竹,繼續道,“你前幾日送來的賬簿,我和桑竹已經大概看過一遍了,隻是賬目太多,本宮這幾日又事多,未免有些分身乏術。你既是識字的,定然也看得懂賬本,所以本宮想着,這些賬本就由你去核算,待全部算完了,一并拿過來給本宮過目。”
白榆身子一滞,眼中寫着明顯的驚訝,即便她再性子沉穩,此刻也不得不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從來銀錢賬簿之事,都是一府之中的命脈所在,當家主母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是從不會将此等之事假手于人的。
但是眼下,楚靈竟然将這樣的差事交給她。這其中的信任自然不言而喻。
見白榆愣在原處半晌都沒有說話,桑竹适時的出言提醒,“怎麼了白榆?是你不願意做王妃吩咐之事嗎?”
白榆這才如夢驚醒一般,忙跪下磕頭:“王妃恕罪,奴婢隻是......隻是......隻是,”一連說了好幾個隻是,她這才顫抖着聲音道:“奴婢隻是不敢相信主子會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給奴婢,所以才一時失态,請王妃責罰。”
楚靈緩緩地笑了:“罷了,在本宮面前不必如此緊張,本宮今日既叫你來,自然是已經思慮齊全了,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呢?”
楚靈語中似含了深意,白榆原本也是個十分機敏的丫頭,立馬俯身道:“王妃擡舉奴婢,才叫給奴婢這麼重要的差事,隻要您不嫌棄奴婢粗笨,奴婢一定盡心盡力替主子辦事。”
一番話幹淨利落,楚靈也不免含笑:“好,既如此,你就按照本宮剛才的吩咐,盡快去做吧,盡快核算出來給我,不過......”
楚靈略沉吟了一番才道:“賬簿銀錢是要緊事,自然馬虎不得,你如今住在侍女們的院兒裡人多口雜,未免生什麼亂子,你這幾日就先搬來本宮的院中住吧。”
白榆的眼中頓時溢滿了欣喜和激動,膝行上前幾步十分誠懇,“王妃如此擡舉奴婢,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氣,奴婢此生定為您肝腦塗地!”
楚靈所居住的院子,名為褚玉苑,本就是當家主母所居住的主院。因為九王的緣故,其中布置格局都是按照親王妃的禮制建造的。是以除了楚靈所居住的正屋之外,在整個花園的後側還有一處小院落,這便是專門是給王妃身側的侍女們居住的。
原本按照規矩,楚靈身邊近身侍候的侍女們都是要居住在其中的,隻是楚靈此前一直不讓旁人多來伺候,身側也隻有一個一起陪嫁過來的桑竹。所以迄今為止,整個褚玉苑随楚靈居住在其中的隻有一個桑竹,除此之外的侍女都是按照班次來值守,并沒有直接居住在褚玉苑中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