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日隻是匆匆一瞥,後來她雖然也将人帶回了府上就醫養傷,但是直到皇帝下旨将人接走,楚靈都未再見過此人一眼。
但是楚靈還是僅憑這一眼,立刻便認出了人!
心中一時間千頭萬緒,若不是今日相見,楚靈幾乎都忘了她曾經在水門樓中救下的這個女子。若是真的細細算起來,她和景行之間的瓜葛,好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景行......楚靈的心中忽然湧出一股難言的酸意,如果她是當日在水門樓中的女子,那麼她說她已經是九王的人,恐怕便是事實了。
猛然一回想起來,那日水門樓中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若是這個世間有什麼不解的緣分,那麼那一天就是她和九王府的開始,隻是恐怕誰都沒有想到過,那日之後竟然是這樣的孽緣......
楚靈一時間有些默默,那天夜裡,他說他并非如傳言中的那般的模樣,就算是傳言不可相信,那麼眼前的這個女子又作何解釋?
雖然當日她也曾經懷疑過,此事做的過于明顯,不是很像九王的手筆,但是她卻也沒有單純到相信,傳聞中風流浪蕩的九皇叔,真的沒有碰過她。
沉默了片刻,楚靈不動聲色的舒了一口氣,示意白榆拿掉女子口中堵嘴的棉布,冷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驟然被松了口,女子癱跪在原處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緩了好一會,這才吸了一口氣,聲音中頓時充斥滿哽咽,“奴婢姓賴,名叫巧娘。”
巧娘......楚靈仔細在腦海中回憶着這個名字她是否有印象。按照道理來說,前日她曾經讓府中每一個下人都在桑竹哪裡去登記造冊了,自己也都是對着新編排的名冊一一看過的,但似乎對這個名字卻是着實陌生的很。
在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楚靈心中已經有了數,隻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前日本宮讓人登記名冊,怎麼不見你來登記?”
巧娘隻管低着頭暗自抽泣,似是對楚靈的問話充耳不聞一般,足足又哭了半刻,竟然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楚靈見此,心中了然其中意思,隻作充耳不聞一般,穩穩坐在主位上,一口一口的抿着半溫的茶水。
一時間,廳堂之上十分靜谧,除了女子的抽泣聲之外,竟然再無其他聲音,楚靈端坐上方,吃了半盞茶後也并未說話,隻微微擡了擡眼皮,侍立在一旁的白榆即刻便領回了楚靈的意思。
“姑娘什麼時候哭完了就什麼時候回話,若是一輩子哭不完,就别怪王妃沒有耐性,到時候發落起來沒個輕重,想必你娘賴嬷嬷的下場,姑娘也是知道的。”
白榆如今是楚靈近身的一等女使,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也有所提高,看着昔日不如自己的侍女如今竟然搖身一變撐了王妃的身邊人來對自己發号施令,巧娘眼中快速閃過一抹不甘的憤恨,随即快速低下了頭,又過了片刻後,才逐漸止住了哭聲。
顫顫巍巍的開口,語中尚還帶着意思哽咽,若是叫男子聽了,估摸着倒也的确是我見猶憐。
“奴婢,奴婢......”巧娘垂着頭跪在地上,雙手也被繩子綁在身前,看上去十分可憐,
奴婢因這是幹娘房中的人,之前又是伺候過王爺的,所以不曾前去登記。”
“哦,”楚靈微微一笑,忽然話鋒一轉,語中已是多了幾分厲色,“所以你是打量着本宮不如你幹娘的話管用,拿你幹娘當作後宅主人,還是覺着你伺候過王爺,就是王爺的枕邊人,所以才對本宮所說之言置之不理?”
這話已是說得極重了,楚靈甚少這般疾言厲色,眼下隻不過是沉了三分的臉色,便已經讓巧娘心生駭意。
然而雖則如此,巧娘畢竟也是在王府中浸潤多年之人,自然不會被楚靈一聲吓住,隻見人眼眸一轉,已經是兩行清淚淌下,眼中仿佛充斥了無盡的委屈,“王妃息怒,奴婢并不敢如此,隻是在九王府中,一般近身伺候王爺的女使都是歸松雪齋管的,奴婢雖還未進松雪齋,但是身子已經是王爺的了,所以這才沒有前去,況且......”
巧娘妙目一轉,眼中又多了積分隐忍的憐惜,“奴婢幹娘對奴婢有養育之恩,那日她做錯了事遭到貶斥,奴婢為人子女自然要提幹娘打點行裝,這才誤了王妃的吩咐,而且,奴婢想王妃乃是巾帼英雄,心胸定然十分寬廣,自然不會計較這遲會子時辰的,若是......若是......”
說到最後,巧娘口中已盡是委屈,“若是王妃因此要責罰,奴婢甘願領受,但是也請王妃能放奴婢一條生路,奴婢的幹娘已經被貶,還請王妃看在王爺的面子上,饒奴婢一命!”
這倒是奇了,今日原本就是她先鬧起來,楚靈自進門開始,還未問過幾句話,在她的口中竟好像成了要活活逼死她的惡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