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景行的眸子,沒有絲毫避諱,“九王心思九曲十八繞,自然是叫人望塵莫及,更何況......”
楚靈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想起今日午後的種種事端,喉嚨微微一緊,再開口時,語中已經帶了機鋒,“九王風流倜傥之名由來已久,後院裡更是美女如雲,如此豔福真是叫人豔羨得很呢......”
一語未盡,楚靈眸光一轉,掩飾着喉嚨中沒來由的酸澀,在面上勾出了一個嫣然的微笑繼續道,“巧娘巧舌如簧,不知是哪裡伺候得九王不滿意了,這才深夜出府,生出這許多是非來?”
楚靈的一番話句句帶刺,隻是景行卻絲毫不以為忤,隻是用目光細細打量着懷中的美人,神色也随着楚靈沒說一句話變得更加幽深,直到楚靈一番話說完,景行一向不辨情緒的眸光中忽然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
景行眸光微微斂下,似是沉吟了片刻後,才若有所思般地點了點頭,“王妃如此懂事,本王甚是欣慰,如今松雪齋的人不多,不如......“
後面的話景行沒有說下去,隻是雖然沒有說下去但是目光卻直勾勾看向了楚靈,唇角亦勾上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依王妃所見如何?”
楚靈是何許人也,景行一句話她即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一瞬間的怔愣之後心頭更是燃起了一股無名之火,于是下一刻,楚靈即刻做出了反應。
幾句話的功夫,楚靈的神思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鎮定和理智,雙臂一用力就想要掙脫開景行的懷抱。
若是換着平常,楚靈雖然是習武之人,但也決計是掙脫不開景行的,隻是今時不同往日,現下景行身負重傷,即便是再又力氣,也的确是禁锢不住楚靈的用力掙紮。
是以,楚靈沒有費什麼勁就掙紮出了景行的懷中,景行似是還不肯放,右手還是拉着楚靈的手腕,楚靈心下惱怒,用力向後推了一把,将手抽回。
“嘶——”
就在楚靈的手抽回的同時,榻上的男人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氣,隻是那一聲聲音并不大,楚靈正也是背對着人,并未留意。
此刻的楚靈,心中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幾乎壓得她無法喘氣。
深吸了一口氣,楚靈換了一副輕飄飄的語氣,仿佛滿不在乎一般道,“是了,巧娘這樣的妙人兒,九皇叔尚且不滿意,我又有什麼法子能讓九王滿意呢。”
楚靈話中句句不離巧娘,景行隐忍的目光中更是一點點溢出了些許笑意,一種奇怪的感覺蔓延開來,于是景行又道,“那麼依王妃所見又當如何?”
世間居然能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楚靈喉嚨一滞,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不由得心頭更是惱怒,冷笑了一聲,“呵,九皇叔是天家之子,自然是想要如何就能如何,隻是在才疏學淺,也沒有什麼本事,九王既如此得意,不如去尋其他人為你包紮上藥吧。”
說罷,楚靈沒好氣的就想要轉過身去收拾榻上之物,誰料就在轉身的刹那,第一眼就看到了潔白繃帶上洇出的鮮紅血迹。
心中蓦地一疼,原本還想要說出口的唇槍舌劍瞬間咽回了肚中,再看向景行的面色,隻見人面色雖然極力隐忍如常,但分明毫無血色,就連嘴唇也是慘白如紙,不見半分生氣。
額上的虛汗涔涔而下,已經洇濕了人的鬓發,此刻景行斜靠在榻上,竟是顯得如此虛弱不堪一擊,與往日那個翻手為雲覆手雨的九皇叔大相徑庭。
不知為何,楚靈方才種種的惱怒和生氣,此刻都被擔心所替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行,好像在她的印象中,景行一向都是一個穩重高大,不可動搖一般。
隻是她卻忘了,傳聞中九皇叔早年間于禦苑中傷了身子,從此就落下了病根。若不是今日,楚靈幾乎都快忘了,景行他還是個病秧子啊。
來不及多想,楚靈迅速掃了一眼方才她擺放在榻上的瓶瓶罐罐,然後在其中跳了一瓶出來,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景行道,“這是我的獨門秘方,對于止血化痛有奇效的,你若是信得過我就......”
楚靈話未說完,便感受到了景行如有實質一般的目光,楚靈下意識一愣,回過神來後不由分說就将藥丸塞進了景行的嘴巴。
給景行服過了藥,楚靈這才騰出手來去拆景行身上的繃帶。方才用了止血藥粉以後,分明已經止住了血,但是現下又出了血,定是方才自己掙紮時,他右臂用力這才又撕裂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