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錦年話音剛落,未等楚靈開口,杜太醫便率先起身,向楚靈道,“王妃娘娘,您方才說九皇叔身子不爽剛剛睡下,如今既已經和付大人相談甚久,想必王爺也該是快醒了,不知臣等是否可以給王爺診治号脈了?”
聽完這番話,付錦年似是一愣,不由開口問道。“杜太醫此言是何意?我聽聞你們昨日就已經出宮了,難道足足一日一夜還未給皇叔診脈不成?”
杜太醫方才說話之時就已經猜到付錦奶奶會有此一問,又或者說,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下文。
于是,此刻的杜太醫隻緩緩道,“正是,我等自進王府以來,便被府中的侍衛帶去偏院歇息,未得允許不得随意走動,等到了一天一夜也未曾見到過王爺,連一面也未曾見過,就更遑論是診脈了。”
這......
付錦年心下狐疑,不由得看向端坐在主位上,依舊面不改色的楚靈。
府中的的侍衛女使,一向都是聽命辦事的,如今九王病着,府中掌事之人自然是九王妃,那麼這樣的命令也自然是九王妃的意思。
隻是他不明白,九王妃此舉到底是何意。
見付錦年略帶狐疑的目光向自己掃過來,楚靈目光坦蕩,索性向人道,“付大人有何想問的,不妨直言。”
付錦年一時間有些遲疑,思忖着如何開口,畢竟論起禮數來,九王妃是皇家之人,是君,自己隻是臣下,以臣問君,又是這樣的略有尴尬的私密事,這讓一向剛直守正的他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相問。
思忖了片刻,付錦年向楚靈拱手一禮道,“九皇叔身體抱恙,不知王妃是有何安排?”
楚靈聞言卻笑了,拂了拂衣袖道,“本宮又能如何安排呢?先前一斤跟兩位太醫說過了,王爺素日來脾氣不好,如今病着就更是了,早前一直吩咐了不讓人輕易攪擾,本宮這才安排兩位太醫歇息,況且.......”
楚靈話中一頓,直直看向一旁的杜太醫,沉了幾分聲音道,“兩位太醫歇息的地方,正是王爺素來休息之處,何來偏院之說,杜太醫如此說話,便是要将本宮陷于不義了?”
這一句話已經是極重了,楚靈今日一直和顔悅色,給人産生了一種錯覺,都覺得楚靈似乎是個很好拿捏的人。
隻是他們都忘了,楚靈在沙場上磨砺三年,心性絕非一般女子可比。當日她能夠在甯侯府的宴席上當衆給侯府千金難堪,如今對着兩個太醫,自然更是沒有什麼可忌憚的。
再如何奉命而來。君臣本分自是肯定要守的。杜太醫即刻跪下,以首觸地道,“微臣不敢,隻是臣等奉旨而來,言語中若有不當之處,還請王妃恕罪。”
楚靈卻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緩緩道,“杜太醫這是做什麼,本宮不過随口一問罷了,本宮既知杜太醫是奉旨前來,一時急躁些也是有的,本宮自然領會聖上的恩德,杜太醫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楚靈話中意有所指,杜太醫自然也不是什麼善茬,正想要開口時,卻被付錦年搶先截住了話頭。
“王妃是寬宏大量之人,自然不會因為杜太醫一句話便怪罪,如今王爺抱病在床,自然事事都要以王爺貴體為重,想必王妃也是會諒解的。”
楚靈聞言,隻深深看了一眼付錦年,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道,“付大人所言極是。”
如今且看付錦年和張、杜兩人,大有今日不見到景行便誓不罷休之意。其實楚靈心中也明白,眼前的三個人都是皇帝遣來的,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其目的不過就是為了打探清楚景行究竟是真病還是假病。
又或者......如果那一夜追殺景行的黑衣人當真是皇帝派來的,那麼此舉就是為了探清楚景行的傷勢到底如何,那緻命的一刀,是否真的會要了景行的命。
楚靈在京中不久,對如今朝堂中的一衆朝臣還不是很熟悉,隻是再不甚了解她也是知道的,眼前這個付錦年官居禦史台大夫,正歸景行下轄的官位。
心念一動,楚靈不動聲色地瞟過付錦年,幾分不安的情緒逐漸湧上心頭。坦白的說,她自然相信景行的禦下之術,但是如今看來,這個付錦年卻似是更得皇帝信任一些......
若是......腦海中陡然升起一個極為古怪的念頭,她早前也曾經聽聞過,付錦年為官清正,從不參與黨羽糾葛,因而這些年來也失去了皇帝的寵信,自在禦史台中不曾得到半點提拔。
但是......今日看來,如果付錦年并非真的如傳言一般,那這便一定是皇帝布下的天羅地網,并且多年來都有意在布置,而這張網的矛頭也是直指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