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3日
【你看,這就是天狼星A】
2024年7月23日
【旁邊有一點,是什麼?】
【是我。】
【……】
汽水在玻璃杯裡冒着泡,紙盒邊緣暈着炸雞的油脂,可葉星一口都吃不下。
她知道自己會發作,所以先下了單外賣,再回撥給她母親。
炸雞已經到了,電話那頭仍在喋喋不休。
“你瘋了嗎?你都三十歲了,離婚,辭職,現在還玩失蹤!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母親的聲音夾雜着哭腔,“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這麼折騰,是要逼我去死嗎?”
葉星的喉嚨發緊,像被一團棉絮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不明白,明明她隻是想好好活下去,怎麼在母親眼裡,就成了逼她去死?
母親尖銳的謾罵夾着哀怨的哭腔,像冰雹般砸下來,在她耳邊炸開。那些無端的指責和她的自怨自艾則像一把鈍刀,來回在她身上剜割。
葉星知道自己快要崩潰了,但她無力反抗了。疼痛、窒息、絕望,她能描述的所有負面情緒将她整個吞沒了。
電話挂斷的瞬間,窒息、沉重,翻湧上來的情緒令她幾乎是要幹嘔。
她開始砸東西。
一開始是抱枕。她用盡全力擲向牆壁,卻隻是無聲地落在地毯上。這聲音太悶,不對。
她起身沖進廚房,抓起玻璃杯砸向地面。清脆的聲音炸開,碎片四濺,劃過她的腳踝,擦破皮膚。她感到一絲尖銳的痛。
上次她失手砸碎了一隻Royal Albert的茶杯,于是她把所有的收藏杯小心翼翼地收進玻璃櫃,又為它們裝了一把樣式華麗的鎖。
她抓起餐桌上的盤子、碗、勺子,帶着晚餐的食物殘渣,砰——砰——砰!一件件砸在地上,每一次撞擊,都将她胸口的沉悶一點點敲碎。
終于,這聲音與她胸腔裡的撕扯達成共鳴。她的情緒找到出口,她崩塌了。
她哭得聲嘶力竭、喉嚨發啞,哭到胸口痙攣,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這樣多久,直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刺破了這片混沌,将她喚醒。
鈴聲一遍遍響起,不依不饒。她不想去接,隻覺得吵。屏幕上閃爍着一個意料之中的名字——
蘇熠。
她猶豫了一下,電話便挂斷了。緊接着,一條微信彈了出來——
【我在門口。能開下門嗎?】
葉星沒有回複,也不想起身開門。
顧謹曾說——
“沒有人受得了,沒有人有義務去承受你的負能量。”
她知道蘇熠喜歡她,但她不信蘇熠能喜歡真實的她。她像一個黑洞,所有靠近她的人都會被吞沒。
屏幕再次亮起——
【聽老李說,你半月闆受傷了?我拿了點藥,挂你門把手上了,記得拿。】
葉星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幾秒,最終還是鎖了屏。
良久,她才晃晃悠悠起身準備開門拿藥。
她的膝蓋一直不好。兩年前,被顧謹拉着高強度徒步,硬是把膝蓋折騰出毛病。那之後,天冷或勞累時,就會隐隐作痛,走久了甚至有些發軟。前幾天,她跟着一群天文愛好者去山上觀星,第二天早上下山時膝蓋就開始打軟,疼得厲害。
蘇熠倒是想得挺周到。可男人上頭的時候,什麼事做不出來呢?顧謹當初追她時,甚至會背她回宿舍。
她在玄關站了一會兒,透過窗外昏黃的路燈,隐約能看到吧台後面的廚房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摔倒的椅子、散落一地的紙巾,混亂得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風暴。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擰動門把手。果然,門外挂着一大袋藥。正要關門時,一隻大手突然按住了門闆。
是蘇熠,他沒走。
葉星整個人被釘在原地。她像一幅從畫框裡被撕扯出來的畫,皺皺巴巴地倚在吧台邊緣。
她很慌。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蘇熠。風順着門縫灌進來,吹得她膝蓋發軟。
蘇熠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上前接過她手上的一大袋藥,朝她身後那片狼藉看了一眼。
他彎下腰,将她打橫抱起。
葉星本能地想掙紮,可她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僵着身子,任由他跨過那一地的碎片和混亂,把她放在沙發上。
她害怕。
她害怕蘇熠會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害怕他皺起眉頭,用疲憊而疏離的眼神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