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的,你就這麼不收斂?”他皺着眉佯裝叱責她,眼裡卻藏不住笑。
“還不是你亂說話。”她哼了一聲,撇開眼,不想搭理他。
他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臉:“中午給你做炸雞,好不好?”
“真哒?”她眼睛都亮了。
“真哒。”他笑着說,“早上你還在睡覺,我就把雞翅腌好了。”
“那可樂呢?”
“放冰箱了。”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檸檬片也切好了。”
“你怎麼什麼都會啊……”她嘟囔着,往他懷裡蹭了蹭,又把臉貼在他胸口。
“嗯。”他擡手輕輕拍着她的背,“吃完飯歇一會兒,等不那麼曬了,就帶你去放風筝。”
“好。”
陽光像溫熱的泉水,從枝葉間緩緩流下來,将他們從頭到腳包裹住。葉星閉着眼,貼在他胸口,聽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
愛人的心跳,是宇宙的回聲。她這樣想着,幾乎就要睡着了。
顧謹撿起一片楓葉,舉在她頭頂,擋住灑在她臉上的陽光。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但她終于安靜下來,他才算松了口氣。
其實從早上起,他的心就一直懸着。要不要叫醒她?要不要留下?還是找個借口,晚點再來?她不是沒有在白天認錯人,隻是次數不多,更多的時候是她自己産生幻覺,不需要他在場。
他原本準備好了一個拙劣的借口。如果她醒來看見廚房的人是“顧謹”,那就說蘇熠臨時回天文台,讓他來看着她。聽起來很牽強,但也總比眼睜睜看着她崩潰好。
可她居然說他頭發剪短了,還注意到他鼻尖上的痣。這是好轉,還是她的情況更複雜了?恐怕連醫生都很難判斷。
如果她就這樣繼續認錯下去,是不是也挺好?念頭一冒出來,他便苦笑着搖了搖頭。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可恥。
葉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了個懶腰,一邊揉着眼角一邊說要跟他一起做飯。
廚房太小,他的身形幾乎擋住了整個操作台。葉星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嘴裡絮絮叨叨,說些沒頭沒尾的話。
其實,他也是才學會下廚沒多久。
那時候她剛搬出去,屋子一下子空了。他翻着她留在冰箱上的便利貼,照着她的做法,一樣一樣學着做。
起初隻是想湊合吃,後來卻變成了一種執念,非要把她做過的菜複刻出來。
這雞翅就是她最常做的那種。早上備料時,他發現少了一味調料。他愣了會兒,最終沒去補。
鍋裡的油咕噜咕噜翻騰着,香氣一層一層升起來。那些他學會的、偷來的、捏造的,全在這一鍋冒泡的油裡翻騰着。他知道,總有一天會在某個細節裡露餡的。她總會發現,他不是她喜歡的味道。
突然,他感覺腳後跟一涼。葉星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他身後,抱着個藥箱,正準備給他上藥。他怕悄悄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張照。
飯後,葉星拍拍肚子,說自己暈碳,要小睡一下。她向來一午睡就是整個下午。他躺在她身旁,看着她呼吸漸穩,舍不得合上眼。
直到黃昏将近,他才摸了摸她的頭:“去放風筝啦。”
叫她起床向來是冒險的事。真把她吵醒了,她是要發脾氣的,得讓她自己醒。
果然,葉星哼哼唧唧地摟住他的脖子,軟綿綿地貼了上來。他滿心歡喜,幾乎是立刻回抱住她。他是真的很喜歡葉星粘着他。
“走嘛,”他在她耳邊落下一個吻,“放風筝哦。”
她揉了揉臉,眼神還有些迷糊,忽然“蹭”地坐起來:“走!”
他笑着一把将她拉進懷裡,吻上她的唇:“還可以讓你賴十分鐘。”
她推了他一下,卻還是回應了他的吻。
風和陽光都很軟,山坡上的芒草搖搖擺擺,像剛洗完的毛毯。
葉星高舉着風筝一頭紮進風裡。蘇熠手裡握着線軸,跟着她的步伐慢慢放線。
看着距離差不多了,蘇熠朝着她喊道:“放手吧!”這一聲讓他心裡有些顫抖。
“飛起來了!”葉星高喊着,笑聲被風吹散,踉踉跄跄地沖進他懷裡。
蘇熠把她圈進懷裡,将手裡的線交到她手上。
山坡下是整個小鎮,晚霞在屋頂閃着金色的光。天邊的雲層鑲了金邊。他們的星星乘風而上,越飛越遠。
“我小時候從來沒放過風筝。”葉星靠在他懷裡軟軟地說着。
蘇熠牽着線的手稍微往下壓了壓,又放了放線。葉星有些緊張地看着風筝:“飛太高會不會斷了?”
“你想把它放走,還是收回來。”
“當然是收回來啊!我要找個框把它裱起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