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雲渙苦口婆心,想讓女兒多交幾個好友,不要再每天圍着鎮遠侯家的長子打轉了。
陶千照點頭:“知道了。”
陶雲渙又關心囑咐了幾句,譬如早些休息之類的話,然後關門走了。
陶千照重新坐回桌前,心下慨歎,這陶雲渙倒是個慈祥愛操心,但對女兒很是縱容的好父親。
待喝過陶伯送來的姜湯,陶千照便吹了燈躺在了榻上。
腦中回顧了一遍今日穿書以來的經曆,直到意識再撐不住困意,陶千照阖住眼睛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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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過半的時分,雨還在下。
鎮遠侯府中的西院本來是分家之前二房的住所,分家之後二房搬了出去,另辟了宅子。
直到十年前的某一個雨夜,二房的夫妻二人離世,留下了獨子,便是如今的方緯舟。
二房的人離世後,方同泰和妻子便将方緯舟接回了侯府,讓他住在二房原本的院子裡。
如今住在這裡的,是方緯舟和秦聽蘭。
廂房裡,秦聽蘭坐在妝台前,瞧着鏡子裡的臉龐,她眼神怨毒地撫上自己的右臉。
“嘶——”
她微微側頭,鏡子裡的右臉上,有一隻紅腫的掌印。
“疼嗎?”
是方緯舟的聲音。
秦聽蘭将手放下去,急忙站起來,她走近方緯舟身邊,挽上他的胳膊,柔聲道:“你回來了,已經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方緯舟卻像沒聽到一般,擡手,故意将手貼在了秦聽蘭右臉的掌印上。
他又問:“疼嗎?”
秦聽蘭裝不下去了。
臉頰上本來就紅腫的地方,此刻被方緯舟狠力按着,似火炙烤般的疼密密麻麻地泛起來。
方緯舟嗤笑一聲,嘴角譏诮:“若你的那個丫鬟還在,此刻應當會鞍前馬後地替你冰敷,替你消腫吧。”
秦聽蘭壓下眼,不說話。
方緯舟收回手,将胳膊從她的臂彎裡抽出來。
嘲道:“你爹對你還真狠心,這麼漂亮的一張臉,竟然能舍得下手打上去。”
秦聽蘭倏爾高聲道:“夠了!别說了!”
方緯舟冷眼看她。
“裝不下去了?你今夜指使你的丫鬟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如今的後果?”
秦聽蘭側頭躲開他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方緯舟倏爾一發狠,掐住她的脖子,笑道:“你知道,你不僅知道我在說什麼,你還知道今夜,那個丫鬟和宮女都會來找你,問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問你和她們曾經不是好姐妹嗎?”
秦聽蘭狠狠推開他,大吼:“閉嘴,你閉嘴!”
方緯舟甩開她,收回掐她脖子的手,理了理被揉皺的袖口。
他不再看她,走到榻邊開始脫靴,解衣。
最後笑着朝秦聽蘭招招手,聲音平和:“同夫人開個玩笑罷了,時辰不早了,就寝吧。”
廂房裡靜下來,靜得吓人。
秦聽蘭背對着方緯舟,脖頸間的窒息感逐漸散去,她胸脯起伏,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秦聽蘭轉回身,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順着方緯舟的話幾步走過去,解衣同他卧在床榻裡。
窗外的雨聲一夜未停,屋内,燈燭被吹滅,徹底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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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時,雨勢小了下去。
陶千照睜開眼,她這一覺倒是睡得安穩,一夜無夢。
從榻上掀開被子起身,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一陣冷風鑽進來,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庭院。
她歎口氣,徹底接受了自己穿書的這件事情。
不過好在目前的處境還算不錯。
倏爾有人敲了敲門。
陶千照開門一看,疑惑道:“陶伯?這麼早可有什麼事?”
陶伯抹了一把額頭,道:“小姐,老爺找你,快過去吧。”
陶千照看他頗為緊張的模樣,有些疑惑,但還是趕忙換了衣裳,随他穿過角門,繞到了正堂裡面。
剛進去,就瞧見陶雲渙坐在主座之上,手邊擺着一杯散着袅袅熱氣的清茶。
陶千照不明所以,疑惑道:“爹,何事?”
下一瞬,陶千照還沒反應過來,陶雲渙手中的茶杯便朝她砸了過來。
熱茶在空中潑了一地,茶杯打在了陶千照肩頸處,力道很大,陶千照痛得不受控地縮起肩膀。
陶雲渙怒道:“逆子,逆子!”
陶千照快被他翻天覆地的變化搞懵了頭。
分明昨晚,陶雲渙還是一副慈祥的好父親模樣。
陶雲渙指着她罵道:“公然向陛下求旨,随裘大人一起去查案,這些事是不是你昨夜做的,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