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他一頓訓斥,她卻不似平日般委屈,反而面色平靜,甚至是冷靜。
像。
還是很像。
如今她這番表情,瞧上去,便同她更像了些。
說到底,女兒的長相,還是随她更多。
陶雲渙倏爾歎了口氣,眼神裡似乎漫上一層哀傷。
“是爹的錯,爹不該打你,可你知道嗎,查案這兩個字可大可小,往小了說,錯了方向重頭再來即可,往大了說,決斷錯了,便會鑄成無可改過的大錯啊!你可知道你娘以前——”
“老爺!”
陶伯倏爾大聲咳嗽了兩聲,甚至急急出口打斷了陶雲渙的話。
經陶伯一提醒,陶雲渙下意識出口的話被收回去,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陶千照耳朵微動,原身的娘,葉竹?
原著中,葉竹在十二年前因病逝世了,陶雲渙這話,是什麼意思?
陶雲渙揀起地上的茶杯,幾步近前,将陶千照被砸歪的領口左右拽平整。
他歎了口氣,道:“昨日之事,還有爹今日同你說的話,你去祠堂跪一日,好好想想吧。”
陶雲渙說完,将茶杯遞到陶伯手裡,轉身走出正堂,離開了。
腳步聲漸遠,陶伯轉過身看向陶千照,不及巴掌大的臉蛋上,此刻卻腫起來鮮紅的掌印。
好歹也是他看着長大的小姑娘,陶伯心疼極了,又感慨老爺這回真是生氣了,不然也不會動手,更不會罰陶千照跪祠堂。
陶伯勸道:“小姐,你别生老爺的氣,先不論昨日之事的對錯,他也是擔心你,一時氣急才會如此。”
陶千照知道陶伯是好心,不想讓她因為此事與陶雲渙生了嫌隙。
陶千照牽出個笑:“我知道,陶伯不必擔心。”
陶伯還想說什麼,看她這副果斷的模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算好。
陶千照微微低頭,看着地上被潑上去的茶水痕迹。
她語氣平和道:“爹讓我去跪祠堂,我不會違逆他的意思,陶伯,還煩請轉告爹一聲,我會在祠堂好好思過的,叫他别生氣了,小心氣壞身體。”
陶千照拱了拱手,轉身走了。
天上還淅淅瀝瀝地落着秋雨,屋檐上不時有一串雨珠滴落,陶千照繞過廊下。
陶府的祠堂在最北面的角落。
是一棟獨立的院落。
陶千照照着記憶走到這間院子裡。
院裡陳設很簡單,隻在東南角栽了一棵樹,可惜如今已是深秋,葉子落光,隻看得到雨水順着枯枝杈滑落,辨認不出來是棵什麼樹。
陶千照推開屋門,濃郁的香火氣入鼻,左右兩側擺着些近人高的燈台,上頭的燭火被門外吹進來的風打得左右晃了晃。
她掩上門走進去。
陶家上下幾代的靈位前後擺放着,一階一階往上,越走近看得越清楚。
陶千照跪下來,跪在堂前的跪拜墊上,看着香爐上的袅袅煙火氣散出來。
素白色的煙霧朦胧地彌散,陶千照倏爾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一座瞧上去沒有那般陳舊的靈位。
上頭的字用小隸撰寫,與其他的靈位上的字都不太相同,而且筆觸明顯是有人笨拙地,一筆一筆刻上去,再用鎏金濃墨描出字形。
——先妻葉氏葉竹之靈位。
陶千照面色微微怔住。
這是,原身母親,葉竹的靈位。
那描繪這座靈位的筆觸,應當出自陶雲渙之手。
葉竹離世,發生在十二年前,原身如今十七歲,算算時間,母親逝世之時,原身不過是個五歲大的稚童。
所以陶千照腦海中來自原身的記憶裡,沒有多少關于葉竹的畫面,無論面貌音容,還是其他。
原身驕縱跋扈的性格是被陶雲渙十二年來慣養出來的,無論她做了在旁人眼中多麼荒唐的事情,陶雲渙都不會有責備之舉。
今日因為她參與了查案一事,陶雲渙就怒到這種程度,陶千照有些想不通。
查案一事,對陶雲渙來說竟然如此嚴重嗎?
他話間還提到了葉竹,陶伯作為下人卻出口打斷了陶雲渙的話,顯然是不能說出口的東西。
陶千照目光穿在袅袅的香火煙氣,落在葉竹的那座靈位上。
她在祠堂裡跪了很久。
近日秋雨頻頻,祠堂又位北,平日裡見不到什麼太陽,祠堂裡面,便陰濕潮冷得出奇。
跪在墊子上,地上的寒氣很容易地穿過墊子,再順着膝蓋鑽進骨頭。
陶千照跪了将近半日,直到又一個酉時。
她有些難耐地捶了捶腿。
當系統突然出現在腦中的時候,陶千照正按着發麻的膝關節,聽到系統的聲音,她的動作便頓了下來。
腦中白色面闆上的章節更新。
——【當前劇情進度——第六章[胭脂]】
“宿主,劇情已經走到第六章了。”
“這一章當中宿主的任務比較簡單,隻要維持好惡毒女配的人設,和原著中一樣,阻止方靖霖将胭脂送給溫若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