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娥斜眸睨她，昂首道：“人不可貌相，更何況他還是妖。雖然未有害人記錄，但在十七年前，他卻是闖我山門，傷我娘親和同門，奪走了後山弱水池中的鎮山法寶複原棺後逃之夭夭。不止如此，一年前，他不知所謂何事竟又卷土重來，不過這次娘親已然有了防備，這才沒讓他逃了去。”
這些，缃娥自然都是聽她的娘親落黛紫說的。
小弟子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這是與我們旭晟山有仇麼，為何幾次三番前來？幸虧最終被掌門抓住了。”
缃娥點頭，道：“他闖山門兩次，兩次都将我旭晟山弟子打得連連敗退，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而且他還頗為狡猾，每次都隻聞鈴音不見其影，那幾年在旭晟山中可謂是聞鈴色變，為此山門中人還一緻丢掉了所有能發出聲響的飾物。直到一年前他被抓，同門們仍然還是不敢挂鈴铛。”
缃娥說得頭頭是道，仿佛她親身經曆一般。而後，似是為了得到求證，她将頭轉向了自己的師父竊藍，後者也是默然點了點頭。
小弟子繼續問道：“那其餘三者呢？”
缃娥啞然，全然沒了方才滔滔不絕的氣勢。顯然這是她的知識盲區，她隻得轉頭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她的師父。
竊藍明了，溫和一笑，道：“四害之中，妖被掌門落黛紫親眼目擊，‘魔’留有畫像，其他二者無人知曉他們是什麼模樣。不過，據傳聞那‘魔’和‘鬼’都曾是梧傷族人，而且好像這兩位還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缃娥揚眉猜測：“情感糾葛？血緣關系？”
“這就不得而知了。”
缃娥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那怪呢？”
竊藍溫聲道：“那‘怪’可謂是其中最神秘的一個，無人知其樣貌，也無人知其由來，唯一可知的便是，他很喜歡給人剝皮換身。”
缃娥一陣惡寒，其他弟子也倒抽冷氣：“剝皮換身？”
竊藍應聲：“對。但具體是怎麼個剝皮換身法我也不太清楚。”而後，她轉身看向身後的一衆旭晟山弟子，合掌道：“好了大家，我們不讨論那些無關的了。現在我們要做的隻是抓到盤踞在楓漁鎮的那個‘魔’。”
*
半個時辰後，竊藍帶着一隊身着統一白袍的修士入了鎮。與黎攸一樣，竊藍他們看到楓漁鎮一派祥和喧嚣的景象，也是緊蹙起了眉頭。
須臾，竊藍行至一茶肆前，對一衆弟子吩咐道：“你們先行到願來客棧住下，我來這個茶肆探探情況。”
而後對着自己的小徒弟道：“你和他們一同，去客棧找黎攸師叔彙合。”
缃娥聽到“黎攸師叔”這四個字後臉色登時變了，這可謂是她的雷區了……
同為二八少女，黎攸被掌門母親收為了獨徒，成為了旭晟山三代弟子。而她呢，堂堂掌門之女卻是拜了三代弟子竊藍為師，比黎攸小了一輩。當然，竊藍是個頂好的師尊，指導耐心，溫柔近人，但缃娥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她不能忍受自己最愛的母親“偏心”一個外人，所以經常有意無意與黎攸做對，而且她也特别不能接受“黎攸師叔”的這個叫法。
竊藍看出了她的不悅，正欲溫聲勸慰，下一秒，就聽得一個滿溢着驚喜的的聲音自高處傳來：“竊藍師姐！”
竊藍，缃娥還有一衆旭晟山弟子仰頭望去，隻見黎攸從支起的木窗中探出頭，正笑靥如花地向他們招手。
竊藍帶着一衆同門上來時，黎攸正晃蕩着兩條小腿，氣定神閑地飲着茶，側編的麻花辮也随着她的動作一搖一晃。
夥計小跑而來，笑得滿目狗腿：“诶呦，這麼些人都是姑娘的朋友罷，來來來快坐快坐。你們大家看看要喝些什麼，吃些什麼。”
未等黎攸回答，竊藍道了一聲“不必了”，而後便在黎攸對面落座，缃娥也自然地坐在了師父的身邊，她的位置正對着黎攸。而其他人均為四代弟子，輩分低，更沒有掌門母親，也便老實站着了。
缃娥揚起半邊眉，言語裡帶了挑釁：“旭晟山距此處甚遠，你是如何來得？”
黎攸甜笑着眨眨眼，故意氣她道：“那自然是用掌門師尊贈予我的高階法寶來的，啧啧啧别提了，一瞬千裡啊，你沒體驗過吧。”
缃娥眼中似要噴出火來，怒聲道：“你！”
黎攸神态自若，悠然舉起茶杯呷了一口。
正當缃娥又要開口時，一陣鈴音響起。
“叮鈴……”
那聲音清脆婉轉，穿透嘈雜的人聲直逼衆人而來。
在座的，除了黎攸和竊藍之外，均是心頭一震，一種從未有過的寒意蔓延開來，須臾，他們迅速以防備之态圍聚在了竊藍的身後，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有些弟子甚至兩股打起了顫。
不會錯的，這熟悉的鈴音，正是四害之一的惡妖！
缃娥不似他們那般緊張，卻也将手按在劍柄之上，低喚了一聲：“師父。”
竊藍擡手示意她噤聲，目光炯炯。
而後，衆人視線中，一個身形颀長，身着雪衣的藍眸少年緩步行來，随意慵懶，悠然自得，未攜半點殺意，到是帶了些頑劣邪氣。
周圍弟子怔然，失神于來者美貌中一瞬，而後又快速回神戒備。
身披雪衣，仿若谪仙，腰懸銀鈴，蠱人心弦，烏發藍眸，攝人神魂。
不會錯的！
然而被提防者卻是仿若未見，泰然自若地行至缃娥面前，歪頭道：“不好意思，這裡，是我的位置。”
黎攸在一旁看戲，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你别說啊，他還挺懂禮貌。
“哐當”“吱拉”“刷”
木凳倒地，拖拉聲起，缃娥劍出，旭晟山弟子也齊齊後撤：“你這妖……”
衆人尚未說完，就聽得一個溫柔笃定的聲音道：“師弟……”
衆人狠狠一怔，齊齊回眸看向端坐在桌前那抹藍紋白衣身影，方才的那聲“師弟”正是他們的大師姐竊藍喚的。
黎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