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眸沉沉,荼月白打斷他道:“你再廢話一句試試呢?”
黎攸總覺荼月白在提防鹿鴉青說出什麼事,于是将那惡妖少年拉到一邊,對着鹿鴉青道:“你不用管他,你說你的。”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這事不問你的話,我還能問誰呢?”
細白的手勾起黎攸雙髻下披散的青絲,拈在指尖玩了起來,藍眸看向她眨了眨:“你若想知道,盡管問我好了,何必要問一個四害之一的‘魔’?”
黎攸:“……”
發絲被荼月白繞在手指上,牽得她頭皮一陣酥癢,黎攸心道:合着你不是四害之一?關于你之前種種打斷鹿鴉青的行徑,我能信你才有了鬼。
鹿鴉青将要啟口,藍眸主人又淡淡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就被黎攸捕捉了個正着,雙髻少女耳上銀飾閃閃,鹿眼一瞥,兇道:“荼月白!”
黎攸腕間銀光一閃,荼月白垂眸,神色皆斂。
赤眸掃過荼月白,又看看黎攸,鹿鴉青忽而捧腹大笑了起來,笑得黃發雞窩頭亂顫,笑得打滾捶地。
黎攸不明所以,他的笑聲也将看仝淺栗的竊藍和缃娥吸引了過來。
末了,鹿鴉青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道:“罷了,罷了。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不插手,我還是繼續說我自己的事罷。”
在黎攸一臉懵然下,鹿鴉青又繼續了他的講述。
*
換了身的鹿鴉青變成了人類,不懼陽光,可見七彩,同時也有了靈根和草木之力。
不過,比起梧傷人來說,人類的這幅身體極為脆弱,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這要注意那要注意,這叫他極為難受。
而且,後來的他才得知,這地表人的壽命竟然隻有七八十年!
也正是在這時,鹿興炭的氣也消了大半,也開始想念自己的兒子鹿鴉青了。
于是,鹿鴉青回到了梧傷衆人居住的精靈村。
滅傷之戰後,雖然梧傷人終于可以不用被讨伐,但他們在某些事情上依舊受旭晟山的制約。
由于久居石塊開鑿的地下的緣故,梧傷族人對植物的種植之法一竅不通,而且精靈村所處之地也是一片荒蕪戈壁,要種出植物更是難上加難。
而正在此時,旭晟山的修士又以保護他們為由,為精靈村設下了結界,非修士們帶領,村中人出不了村,而為了讓這些梧傷人有活命的吃食,旭晟山的修士答應,梧傷人每月所需的食物和藥草均由他們來提供。
而這些藥草和食物也并非免費的,修士們在此時又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精靈村的梧傷人需每個月贈予旭晟山兩個新生孩童,男女不限,但需得是新生不到三個月的。
他們需要用這些孩子來換取整個村子一個月的藥草和吃食。
梧傷族人不知道旭晟山修士要他們的孩童做些什麼,但為了活命,他們還是應了。
新得了孩童的家庭自是不願,而那些有病患且所需食物頗多的人家,不管是勸,是偷,是殺,是搶,也要将孩子奪來獻給旭晟山。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半年,被送去旭晟山的孩童再也沒有被送回來,也不知他們是生是死。
沒有新生兒的家庭什麼都不做便可得到許許多多的吃食和草藥,而那些被偷被搶孩子的家庭以自己親骨肉換的食物和草藥和他們一般多,甚至還沒有一些生病的人家多,他們心中自然是極為不平的。
梧傷族人自知不是旭晟山修士的對手,于是那些失了孩子的家庭就把怒火和怨氣發洩到了村中其他家上。
精靈村的矛盾終在一日爆發,梧傷族人内部打了個不可開交,鹿興炭也在被打的人群中,因為鹿家也并沒有新生兒。
缃娥憤聲打斷了鹿鴉青的話:“一派胡言,我們旭晟山怎可能會提如此殘忍無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