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荼月白冷聲道:“你幾次三番找來是何目的?鹿冥玄究竟想要做什麼!?”
兜帽,玄色披風,正是上次在楓漁鎮襲擊黎攸,欲奪她噬心镯的那人!
那日荼月白憂心黎攸的情況,便沒有追趕,但沒成想她,或者說是她們,依舊不依不饒。
冰冷的指骨愈發緊了,他将頭湊近雨霁,細長的眼尾曳出幾抹猩紅,聲線狠戾道:“我在問你話呢,若不是你頂着這張臉,你以為我能有這麼多的耐心麼!?”
雨霁艱難啟口:“是我的……決定,和姐姐……無關。”
荼月白勾了唇:“你覺得,我信麼?”
細白脖頸在他掌間變形,雨霁冷然一笑,登時向下癱軟而去,恰得一陣夜風拂過,荼月白手掌一空,最後隻抓了滿手的石粉塵埃,此時恰一陣風過,石粉乘風而逃。
荼月白想都沒想,飛身便追。
末了,地上那堆石粉再次聚攏而起,彙成了一柄利劍,旋即調轉了方向,呼嘯着就要向地上的黎攸刺去,荼月白眼疾手快扯了少女身下墊着的白布,一手攬住她的膝彎,一手護住她的薄肩,将其打橫抱起。
然而下一瞬,那劍竟是微微一偏,精巧地避開了他身前的黎攸,向着荼月白胸口上方直刺而來。
做了八百個假動作,雨霁欲傷的目标始終隻有荼月白一個……
血色蔓延開來,染紅了雪白衣襟。
而那“利刃雨霁”則是向後掙出,登時墜地化作石粉一堆,随風逃了去。
看着塵沙飛去的方向,惡妖少年眸光陰鸷。
*
黎攸是在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中醒來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趿着鞋子迷迷瞪瞪地開了門。
頭昏,頭疼……
“诶!昨天不知是誰要沐浴要早睡,嫌我折騰趕我走的,現在等我起床了你還不起是吧!”
缃娥身着鵝黃紋白袍立于門口,依舊是那般尖尖的嗓音。
黎攸登時被這刺耳之音叫醒了大半,招手叫人進來。
她迷糊之間,隻覺此話分外耳熟,但具體在哪聽過,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狠狠搖了搖頭,黎攸萬分迷糊地來到桌前落座,斟茶,缃娥也毫不客氣坐下,伸手将黎攸剛剛倒滿的杯子移到自己這邊來。
黎攸又舉茶壺為自己再添上一杯,這時的她已然醒了大半,搖了搖滿當當的茶壺,狐疑咕哝道:“我怎麼覺得這茶好似比昨晚還多了些呢?”
缃娥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當真是睡傻了吧。”她舉起杯子飲了一口,道:“诶。我說你别喝了,快些收拾東西罷,師父那邊收拾好了,正叫我們過去呢。”
黎攸低低“哦”了一聲,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開始收拾整理。
期間她的頭依舊昏沉,昨夜她好似做了一個夢,一個有關血色花朵,缃娥還有那惡妖的幻夢……
*
缃娥率先行下樓,而頭昏昏的黎攸緊随其後。
黃紋白袍少女本還昂首闊步,走出了一種睥睨天下的傲然之勢,然而正當她踏出客棧大門之時,便整個人怔在了原地,身後昏沉沉的黎攸一個沒注意,登時和缃娥撞在了一起。
黎攸捂着腦袋:“你做什麼忽然停下?”
末了,她順着缃娥的目光看去,隻見客棧大門正對面的民房牆上,正懶靠着一少年。
今天的他竟是脫下了她贈他的旭晟山白衫,換了一件月白衣袍,而且綁帶護腕也換了一雙靛青色的,襯得他格外利落幹練,半束發冠之上的銀簪和腰間筆形配飾具在,随着他的動作一搖一閃。
此時的少年眉眼彎彎,正揚唇望向黎攸,兩顆虎牙尖尖。
許是惡妖少年氣質随性,外貌出衆,一時吸引了一衆繪鸢城百姓的圍觀。
“這是誰家的小公子,竟是生地如此俊俏。”
“他這瞳色是天生的嗎,就連我在京城見過的寶石也稍顯遜色呢。”
“許是西邊的外邦人罷……”
鹿眼滿溢出錯愕,雙髻少女眨巴了兩下眼,确認沒看錯後,幾步上前。
“他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
兩句話齊聲而出,前者警惕,後者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