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藍眸垂下,笑道:“什麼?”
黎攸平靜發問:“你為何要将妖鬼村的家設計成那副樣子?和竊藍師姐家一模一樣。”
他兩手交叉,随意放在了腦後,道:“也沒什麼,隻是我先前在那住過一段時日。你也知曉,我們妖鬼村都是自行建造的,想設計圖什麼的太麻煩了,不如就将我住過的兩個地方照搬照抄,既省事又住得習慣,這不是一舉兩得麼?”
黎攸抓住了他話語中的關鍵詞,于是反問:“住過一段時間?何時?”
荼月白又笑,藍眸似水,虎牙尖尖,他湊頭到黎攸右耳邊,輕嗅少女芬芳的柚香:“很久很久以前……”
黎攸登時聽出了他言辭之中的敷衍,于是追問道:“很久以前是……”
她話還沒問完,就聽得一陣慘叫。
“啊啊啊啊,别吹了,别吹了!!”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媽的,給我停下,停下!!”
黎攸和荼月白神色一凜,二人對望了一眼,而後向那慘叫聲之處看去。
另外他們意外的是,那慘叫聲竟是鹿鴉青發出來的。
順着竊藍和缃娥的視線望去,隻見小鹿鴉青在那祈天燈的竹籃裡正捂頭翻滾着,表情萬分痛苦。
“操操操,你們這幫死巨人别看了别看了,還不快幫我解開禁制,讓我看看是哪個不得好死的東西暗算老子。”
他的身體雖然變小了,可他的聲音卻沒有,這也是他們能聽到他聲音的原因。
缃娥疑惑:“他怎麼了?”
竊藍也微皺起了眉,輕輕搖了搖頭。
按理說竊藍的昏睡法術施加在鹿鴉青的身上,他并不會醒,也不會聽到任何連他們都聽不到的聲音。
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樣的。
忽然,一道銀光閃過,鹿鴉青的慘叫聲忽然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安靜。
可那巴掌大小的一個鹿鴉青依舊在籃中翻滾,他的痛苦顯然并沒有緩解,他依舊保持着捂頭的動作,小米大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一處。
順着他的目光,黎攸看到一雙悠閑藍眸。
惡妖少年掏了掏耳,攤手無辜道:“太吵了,你們不覺得嗎?”
缃娥:“……”
不過,你别說啊,确實。
于是,四人一拍即合,不打算理會鹿鴉青的死活,向前行去了……
祈天燈竹籃中的鹿鴉青不知道罵了多少句的污言穢語。
*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幾人就到了石青所說的赤紅之地。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已然有一挺拔的白衣身影負手立于此了。
“易秋半……師兄?”
黎攸鹿眼大睜,驚而出聲,荼月白藍眸冷冽,竊藍面無表情,缃娥探頭探腦,在師父和易秋半兩人之間望來望去。
易秋半腳下不動,清冷長目望來,言簡意赅道:“我方才在街上聽到驚呼,短暫了解後便依他所言來了此處。”
他之所言,意外的沒人去應,衆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土地之上。
他們腳踩之處,尚有幾叢零零星星的綠色,可視線再往前看些,這些生命之色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整片的,茂盛鮮豔的紅。
俯身細觀,便見那地上遍生着尖漏鬥狀的赤紅之花,花蕊之處黑如墨,赤紅綴着濃黑,妖冶詭谲,遠遠看去,似隻隻漆色蠕蟲遊動在血色海洋……
缃娥蹙着眉,看着眼前的花朵不言,竊藍則蹲下查看了起來。
黎攸也蹲了下來,歪頭盯了這些花朵看了半晌,并未看出什麼端倪,它們好似就是些極為普通的花,其上并無什麼害人法術,不過是品種和顔色特殊了些,這才讓其看起來有些駭人罷了。
鬼使神差地,黎攸向那墨色花蕊伸出了手,準備拈上一朵再查看一番,忽然,一個雪白身影兜頭罩了下來,末了,一隻寬大的手掌擋開了她正欲接觸花朵的手。
黎攸抿唇,梨渦淺淡,她邊擡眸邊無所謂道:“沒事,我就是……”
末了,她整個人怔愣原地,擋開她動作的并非是荼月白,而是易秋半。
見她攜了滿目疑惑看過來,易秋半斂眸,沉聲開口:“既不知是何物,還是不要觸碰為好。”
黎攸愣愣點頭,站起了身來。
這人怎麼回事,突然靠近,吓她一跳。
然而她沒有看到的是,不遠處,方才還懶靠在樹幹之上的少年,忽而站直了身子,他的視線如針般死釘在了二人相距不到半寸的手上,藍眸眯了眯,不悅之情滿溢,末了,一抹猩紅自他眉心再次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