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木然道了“好”,可心裡卻是歡欣雀躍。
觀這滿村的破敗狼藉,便可知方才的戰鬥有多麼激烈,鹿冥玄和雨霁二人一刻不停地翻找着村中其餘活人的蹤影,而黎攸卻在默默思忖着。
雖然雨霁到的晚,黎攸隻看了個戰鬥的尾巴,可鹿冥玄方才以一敵十的表現也着實精彩,雖然仝淺栗的超絕天賦靈力是一部分原因,可鹿冥玄僅憑三個月的适應便可将它運用到如此水平也着實難得。
雕刻、修煉、蓋房子、尋草藥、講冷笑話和爛梗……
此番種種,好似隻要鹿冥玄想,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她。
忽然,鹿冥玄撥土塊的手一頓,而後一個雞窩頭的少年便被她扒了出來。
是鹿鴉青!
鹿冥玄将他和一衆之前尋找出來的傷員放在了一處,有一瘸了腿滿褲子鮮血的男子見了昏迷不醒的鹿鴉青即刻青了臉,他抄起身邊的碎木條就要沖上前去:“就是他,就是他害我們至此的……”
其餘的傷者垂頭一看,果真如此,登時抓起手邊的土塊朝他丢了過來。
鹿冥玄沒有理會那邊的動靜,而是側頭鎖着眉好似在聽着什麼。忽然,她一個擡手,雨霁和傷者們一愣,而後也都停止了動作。
鹿冥玄壓低了聲音,道:“他們回來了!”
此處正處精靈村的邊緣角落,鹿冥玄和雨霁要逃的話,也還是有時間的,可壞就壞在這裡不止有她們,還有一衆跌坐在地,傷了腿傷了胳膊,抑或是重傷昏迷的人。
鹿冥玄擡手一揮,雨霁連帶着衆傷者身下忽然有什麼東西湧動着,它們死頂着其上的重壓,拼命向上鑽着。
不過須臾,他們身下便生出了叢叢土黃色的半人高的草,精靈村地處戈壁,鮮少有綠色植物,有的隻是土黃色的地和岩石,就連這村中的屋房也是土黃色的,鹿冥玄此舉正好做了一個“拟環境”的效果。
雨霁和傷者能夠很好地藏身其中。
鹿冥玄剛想離去,就看見那躺在草坪角落處仍被村民們怒視着的鹿鴉青,她一個偏頭,平地之上又起了一棵土黃色和屋房差不多高的樹,而那昏迷了的鹿鴉青就被那樹杈鈎挂了起來,吊在了其上。
鹿冥玄與雨霁對視一眼,便獨自朝他們藏身的相反方向而去了。
沒成想,鹿冥玄方才走不久,鹿鴉青便醒了過來。
“操,這是哪兒,誰把我弄在這兒的,媽的混賬,快放老子下來!”
他罵聲極大,修士們并未走出多遠,若是在這樣下去非要将他們引來不可!
和雨霁呆在草中的傷者們自然也深知此時,他們通通氣地雙眸噴火,眉心也蹙起了溝壑般的“川”字紋,抓起手邊的土石便往上丢,壓低了聲音怒罵:“媽的給老子閉嘴!”
而鹿鴉青屬于那你越不想要我做什麼我便偏要做什麼的主,他垂頭看到了一衆憤怒的梧傷族人,叫得更歡了:“憑什麼不讓我叫,我偏要叫,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末了,他頭一偏,看到了地上熟悉的一張臉,是雨霁。
他又側身看了看鈎挂着自己的這棵大樹,登時明白了過來:“鹿冥玄,你他媽把我挂在這兒作甚,你搶我靈力還用它束縛我,操你媽的,快給我滾出來,滾出來!!”
鹿鴉青越罵聲越大,而正在此時,黎攸也感受到一陣夾帶了靈力的勁風朝他們所在的地方刮來,瘸腿大漢一陣暴怒,抄起手邊一根削地極尖的木棍便擲了出去,那木刺直插鹿鴉青的大腿,鮮紅的血登時噴湧而出。
鹿鴉青登時痛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你個老不死的,你他媽是活膩了是吧!”
那瘸腿大漢則在此時低趴在了雨霁的耳上,道:“往北走,有一最低矮的尖頂小屋,那裡東屋的床闆下是一處地下室,帶着腿能動的,快去!”
雨霁木然點了頭,帶着一衆村民,大氣也不敢出地壓低了身子往瘸腿大漢說的地方奔逃而去。
他們前腳方才走掉,那些修士後腳便到了。
首先是一陣短暫了靜默,似是那些修士在找有異之處,而後鹿鴉青的尖利的聲音響起:“你們他媽還修行呢,眼睛當真是瞎啊,就地上的那一片,看不着啊……”
而後陌生的冰冷聲音響起:“這些帶回去也不能用了,放蟲殺死罷。”
*
雨霁帶着一衆能動的人來到了那處地下藏了起來,後面的聲音也便沒有再聽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的世界終于陷入了一片死寂,雨霁試探性地爬了出來,偵查了一番發現并無危險後,便帶着大家一路出了精靈村,來到了那她和鹿冥玄所住的山洞。
洞中已然有小烏帶着的衆人在等了,可就是未見鹿冥玄的蹤影。
雨霁心下一急,連忙搶出去尋找。
可她尋了好幾個時辰都未見其蹤影,又怕被修士們發現,隻好懷揣着滿腹的擔憂又回到了洞中。
環顧整個洞中人,黎攸這才發現,這些梧傷人竟都是被石青帶到那小屋後,扔下懸崖殺死的男子,和砍成人棍賣出的女子,自然也就包括她熟悉的小烏。
黎攸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許是知道他們日後會曆經什麼,現下的她當真有些不敢望向他們了。
不過雨霁自是不知這件事的,她看着小烏,道:“烏姐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烏盯她一眼,低歎一聲,說起了這場事件發生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