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間雪輕笑了一聲,從攆轎上站起走向長笙。
長笙身上落下一件黑色的披風,遮住了所有的寒風。
松間雪挑眉:
“其實你很聰明。”
他看了眼在庭院内幾乎成了軟泥的實驗品,心中對長笙更加滿意。
“明日起,你由我親自教導。”
衆人嘩然。
親自教導,那豈不是能學到松主教不外傳的技術?
他們彼此對視。
松主教從不教人,最多提點結果,他隻保證結果不出差錯,并不在意下屬神子的個人發展。
如今,他們憧憬和渴望已久的知識就這麼輕易地交給了那個行事浮誇的女人。
憑什麼。
他們心中質問,卻沒有任何理由。
長笙通過了測驗,哪怕捅到大主教面前,以松間雪如今的地位,也能保下長笙。
長笙和松間雪并肩而行,她看着嬌弱,與松間雪相隔極近的時候,就像被揉進了松間雪懷裡。
松間雪笑了笑:
“傷害同類的感覺怎麼樣?”
長笙頓了頓:
“很不好。”
松間雪笑了:
“可隻有這樣你才能完成任務。”
長笙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她心想。
才不會。
我會打敗你們所有人,救出那莎。
【警告,您的身體機能下降11%】
【當前身體機能,89%】
松間雪站在馬車前,朝她伸手。長笙頓了頓,自然地将手放上去。
【長笙,你還好嗎?】
趙傳欣擔憂不已,她幾乎覺都睡不着了。
長笙哼笑了聲,用極低極低的氣音回道:
“……好得很。”
趙傳欣放下了心。
下了馬車,長笙悶着聲就往自己的寝宮跑。
她太累了,隻想休息。
“你!”
一名神子試圖叫住她,卻被一隻手攔下。
那名神子看着松間雪,男人此刻并沒動身,隻是站在原地盯着那名助神的背影。
神子讷讷。
長助神身上的披風還未還給松主教。
松間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忽地勾出一抹笑。
他食指放在唇前。
“你不懂。”
“她喜歡這樣。”
神子呆了呆。
喜歡哪樣?喜歡……松主教的衣服?
這算什麼癖好?
長笙自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背了個奇怪的癖好,她的身體狀況略微下降,睡眠可以補充一部分。
剩下的機能損耗現下難以根治,需回到星際聯邦才能根除。
長笙的被窩抖了抖。
“還好啊……”
覺得她今天勞苦功高,正在大發慈悲給她念星際哄睡文學的趙傳欣聞言一愣。
【還好什麼?】
還好加入了保育局,不然看病都沒錢。
長笙嘿嘿一笑,嘴裡念念有詞:
“一百萬……一百萬……”
趙傳欣大罵:
“我給你念半天是一點沒聽啊!”
等你完成了任務再說獎金吧!
第二天,休息好的長笙整裝待發。
松間雪預留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教學,地點設在離米達爾宮殿不遠的庭院。
“真奇怪,為什麼不能直接在宮殿教學?”
長笙喃喃自語着走進這座以花聞名的庭院。
往日姹紫嫣紅的花骨朵如今看不見一絲蹤迹。
在白色石階鋪陳的六角歐式閣樓旁,層層疊疊的遍野的黃色小花在風中搖曳。
長笙幾乎以為自己誤入了一片淺黃色的海洋。
她呆了呆,覺得這花似乎有些眼熟。
但她來不及多想,一抹黑色的身影在镂空的閣樓中凝望她。
她走了上去。
松間雪果然沒有騙她,他真的将旁人無法接觸的技術教給了長笙。
因為長笙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吞了吞口水。
松間雪好像真的想教會她,他講解得十分詳細,時不時配合反問幫助長笙進一步理解。
但……她隻是知識搬運工啊!
長笙呆了呆,面對第二十一個問題,默默舉手:
“要不,我們加速一下?”
想了想,為了避免松間雪懷疑,她又補充道:
“我是實戰派,純理論難以理解。”
說完,松間雪卻詭異地陷入沉默。
長笙心中本就有鬼,此時更加緊張,她張了張嘴,剛想找理由找補,卻怎麼都編不出來。
于是她便更急。
下一秒,她聽見松間雪歎息。
“是我想岔了。”
啊?
長笙呆了呆。
松間雪看向她,竟然十分反常地反過來安慰長笙:
“學習并非一日之功,你作為實踐派,耗費更多時間學習理論是正常的行為。”
他鼓勵起來:
“可以先記筆記,事後回顧溫習。”
偷偷帶了記錄本卻不敢拿出來的長笙:
“……正有此意。”
長笙記錄了一段,直到天色已暗,她才心思一轉。
松間雪,貌似真的将自己當成他的搭檔了。
她心中心虛,卻又想,不過一個瘋子,此時不利用,任務又該怎麼完成?
更何況她完成了任務,松間雪也能有回保育局的機會,大不了到時候兩人塵歸塵、土歸土,如果他敢利用黑市針對長笙,她就跟聯邦舉報他!
于是,長笙理直氣壯地開口:
“呃、聊聊最近你在忙什麼不?”
說到最後,已經沒什麼底氣。
松間雪的眼神一閃,輕聲問:
“你很在意?”
長笙手心出汗。
松間雪在懷疑自己嗎?
她臉上不動聲色,沉聲道:
“還好吧。”
松間雪看出她的虛張聲勢,卻不知為何沒有計較,反而嘴角噙着一抹笑。
他頓了頓,直到看到長笙憋不住看向自己的期待目光,才開口:
“我與加菲爾德,正在設立捉捕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