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着頭,愣愣地咀嚼着,被她冰冷的目光盯着吞咽,神色不解:“……你覺得我會下毒?”
廖筠笑盈盈道:“開個玩笑,你怎麼這麼容易當真。”吃了一口雞塊,涼了,沒什麼胃口,又扔回盤子裡。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唱歌那件事,但廖筠不會忘記慶衾發來的聊天截圖。
越是看着慕邵凡這副單純懵懂的樣子,越是不住地想象他背着她的時候會有怎樣誇張油膩的嘴臉,和他那個傻缺朋友湊在一起,讨論如何賣慘裝可憐博取她的同情。把她的耐心和寬容視作她好騙的依據,難怪第一次見面會說她善良。
說不定連被下藥也是提前預謀好的,她回去一定要讓阿楊把那個酒保吊起來好好問問。
敢算計她,那就擎等着被她玩死好了。虐哭一張白紙,對她來說不知道有多容易。
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廖筠提議:“下午出去陪我逛街好不好,你換身衣服。”
慕邵凡的胳膊下意識縮了一下,抵觸情緒不過半秒,接着便答應:“好,要換什麼?”
“跟我來。”
廖筠把他領回卧室,上午已經有專人送來了幾套衣服,男裝女裝都有。她随意選了件男款白襯衫,用手指挑起來往後給他:“這個。”
慕邵凡接過,垂下眸子,一聲不吭地脫掉了身上的浴袍,露出肌肉緊實的身材。
他平時會鍛煉,身上的肌肉卻并不誇張,是很漂亮的薄肌,再加上肩寬,腰窄,比例完美,一身偏白的膚色,給人以溫潤柔和的印象,清爽單純如少年,沒有那麼強的雄性攻擊感,所以看起來很好親近。
廖筠沒給他搭配長款西褲,考慮到天氣,選了一條黑色制服款式的五分短褲。
遞給他的時候,順便上下打量他一圈,又在配飾區拿來一根領帶,兩根黑色的襯衫夾綁帶:“坐下。”
慕邵凡坐在床邊,大腿因為微微用力鼓起漂亮的肌肉線條,很快又伸展開。
廖筠把他推着,讓他往裡坐了坐,順勢爬上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擡腿。”
他确認了一下她手裡拿的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聽話地微微擡高腿。這款襯衫夾在腿部固定,前、中、後有三個夾子,會穩穩地夾住襯衫衣擺,起到平整的作用。
她動作緩慢且認真地纏上綁帶,微緊了一點,佩戴久了肯定會有印記。不過她沒告訴他,隻是把兩邊都綁好。然後将襯衫從衣擺到領口,依次系上扣子。
整個過程中她都很有耐心,神色缱绻,恍惚間造成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就像他們之間的氛圍,平靜之下暗流湧動。
直到他忽然伸出手,将她耳邊垂落的發絲捋到了耳後。
廖筠擡眼的瞬間竟然笑了起來,若無其事地問他:“怎麼了?”
他有些閃躲地别看眼,就像無辜被主人打了一頓的小狗,即便是想親近主人,也還是有點害怕,不再像昨晚那樣傻傻地被她的笑容釣到上鈎:“沒什麼……”
“沒什麼,衣擺都要被撐起來了,真的沒什麼?”她把最後一顆扣子也緊緊系上,目光和手指同時碾在他的喉丨結。
他下意識揚起下巴,後背神經一陣緊繃。
不化妝的時候,她看起來沒那麼淩厲,很溫柔,也很鄰家。他見過幾次她的素顔,但在白天是第一次,迎着太陽的自然光,這麼近距離且彼此都清醒,能看到她雙眼皮恰到好處的走向,睫毛卷翹可愛的弧度,眼瞳的深棕色染着一些俏皮的琥珀,彙成一道引人深陷的漩渦。
廖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當然也不關心。雙臂搭在他肩上,低柔的聲線沾着一絲沒睡醒的慵懶,膩歪着問他:“敏敏,你面對我的時候好像總是很緊張,是因為我是你第一個女人嗎?”
慕邵凡有點茫然:“可能是吧。”
“你豈不是對我印象很深刻。”
“是很深刻。”
“那就算以後不再做我的小狗了,也還會記得我嗎?”
“……會的。”
廖筠得到滿意答案,不禁揚起嘴角,突然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表演欲膨脹:“你也太可愛了,我發現我好喜歡你啊,你能不能不要給别人唱歌了,隻給我唱好不好。”
慕邵凡不明白她的意思:“剛才是你讓我去唱的。”
“是我讓你去的,可是我後悔了,”她語氣難得嬌縱,紅唇貼着他的耳朵,低啞的聲音有些霸道,“你在台上的時候他們都看着你,一想到你也會被别人喜歡,我就很不高興。我覺得,我可能吃醋了。”
吃醋這個詞用在他們之間未免太過暧丨昧。慕邵凡渾身像過了電似的,分不清是在顫栗還是欣喜。手指下意識收緊,吞了口唾沫:“你不想讓我唱,我就不唱了。我聽你的就是了。”
廖筠猛地推開他,目光沉沉:“你的語氣不太開心,還在生我的氣嗎?”
慕邵凡再次移開眸子:“沒有生氣。”
“騙人,”廖筠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擡頭對視,咄咄逼人地幫他回憶傷疤,“他們都在欺負你,把你扒光了推上去,你很不情願吧,你明明生氣了。”
慕邵凡眉心微蹙:“你想讓我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廖筠歪了歪頭,故作神傷:“我沒想讓你怎麼回答,難道你覺得我在為難你嗎?我隻是想讓你遇到事情能告訴我,而不是悶在心裡難過。不管是這些陌生人,還是小張總,或者其他的誰,誰讓你受到傷害,你都可以躲在我身後。你明明應該跟我求救的,但你好像不信任我是你的主人。”
灑餌不需要魚鈎,隻要魚傻傻地循過來,就會陷入海王的情感操縱。
廖筠能感受到腰間的手臂正緩緩收緊,是他在彷徨掙紮。
靈動的眼神在此刻非常迷茫,他困惑着說:“我沒有不信任,也沒有生你氣,我隻是不明白你的意圖……我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以為你想懲罰我。”
廖筠掩藏着眸中的戲谑和玩味,理所應當道:“寶貝,這怎麼會是懲罰呢。你是我帶來的玩具,别人想看你表現,我沒辦法拒絕。出門在外,你總要給我面子吧。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那麼多朋友在,就算我同意之後立馬後悔,也已經晚了,又不能把你再叫回來,那是打我的臉。可是你想啊,如果你能信任我一些,一開始就告訴我你不想去,你不喜歡,如果你撒撒嬌,說說好話,給我台階下,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