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學生”激動地圍上來,除了他們以外,練習室的其他人也暗暗暫停練習,将目光投向這邊。
在節目組的安排中,選手們會利用第一天熟悉好舞蹈,再從第二天開始引入聲樂課,最後才将唱跳結合起來。
随着選秀發展到第四季,觀衆們的要求理所應當地水漲船高,《群星閃耀時》為了迎合這一趨勢,刻意加大了主題曲的表演難度。
對于原本就有舞蹈基礎的選手來說,那些看似複雜的動作多練習幾次便可流暢地做到;而對于那些擅長唱歌的選手,主題曲中的高音轉音其實也不算困難。
隻是,當唱跳結合在一起時,整首歌的難度則瞬間提升了幾個level,動作掉拍、氣息不穩、破音……在團體舞台上,任何一個小毛病的出現都将導緻整段表演直接垮掉。
陸擇栖在初舞台的表演已給觀衆區的練習生們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雖然不在A班,但大多數人依然認為他是強勁對手。
眼下,他在練習室一角的表演看似随意,動作卻如同練習了上百次那般順暢精準,同時氣息平穩,音準在線,高音挑得恰到好處,整曲結束依然面色如常,絲毫沒有顯露出疲态。
正式錄制不過三天,選手之間還未熟悉,因此大多數人隻是偷偷瞥上幾眼,而那些本來就跟在陸擇栖身後打算向他請教舞蹈的選手則完全沉不住氣,彩虹屁一句一句往外冒,短短幾分鐘,已經把對方從“老師”捧至“神”字輩。
陸擇栖全程戰戰兢兢,求大家别說。
他沉重地想,如果他真的是大家以為的那種“天才”,聽到這些誇獎應該會很高興吧,可惜他隻是一個靠存檔刷經驗的作弊者。
他故意闆起臉,以“再起哄的話我就走了”威脅,終于讓熱情的學生平靜下來。
陸擇栖依舊不懂當舞蹈老師的要領,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純粹是不想讓圍在他身旁,用期待的星星眼看他的練習生們失望。
在選秀中,主題曲表演是初期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選手們不僅可以通過再評級證明實力,還可以拍攝mv,擁有節目中的第一個直拍。
大家不放過任何學習機會,努力練習,為的就将最好的自己展現在觀衆面前,望着身前一張張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陸擇栖願意幫助他們,讓他們能夠在幾天後的舞台上,創造出無悔的舞台。
“今晚時間還很長,我們再把舞蹈順一遍吧。”陸擇栖打起精神,神情認真。
冉華彎了彎眼睛,和其他幾位練習生相視一笑,小雞啄米般點起了頭。
晚間小課堂正式開始。
如中午的場景一樣,偌大的牆面鏡前,以陸擇栖為首的隊伍再次漸漸壯大起來,起初,他還有餘裕去糾正每一個人的動作,後來隻好站在最前方,邊通過鏡子觀察,邊為大家做示範,數着拍子梳理了難點動作。
不知選手中哪位機靈鬼把從二樓教室“偷”來了筆電,點開視頻播放音樂。有了伴奏,大家不由振奮起來,感覺已經身臨其境站在舞台上,做起動作來更加不敢懈怠。
其間,陸擇栖提議休息幾次,大家紛紛響應。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大家每次散開後,片刻後便會自動在他身邊集合,聚集的人甚至比之前還要多一些。
最初,練習室裡大多是穿紫灰兩色的選手,之後逐漸加入大片綠色,甚至還有黃色的B班成員混入其中。
時間漸漸流逝,一開始就跟在後面的幾位F班選手最先堅持不住,和陸擇栖興高采烈地告别後離開。
又随着音樂跳過幾遍後,陸擇栖擔心練習太晚會起反作用,耽誤大家第二天的聲樂課,便主動提出“下課”,有的選手就此結束回宿舍休息,還有很多人這次晚間小課熟悉起來,其樂融融地約着再一起繼續練習。
陸擇栖記得林育睦好像說過劇烈運動後不可以立刻坐下之類的話,隻是虛倚着牆面,背後傳來微涼的觸感。
有人癱坐在他旁邊,垂着頭一動不動,像是累極了,陸擇栖朝他衣角暼了一眼,詢問道:“你還好吧?”
“沒事。”冉華聲音虛弱,擡起汗濕的臉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就是從來沒這麼跳過,有點不适應。”
“抱歉,我應該早點停下的。”陸擇栖有些内疚。
“哎呀,你怎麼、你又沒錯,幹嘛道歉啊。”冉華急得舌頭打結,“如果沒有你,别說三天,三周我都跳不下來,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才對。”
陸擇栖輕輕搖頭:“能教大家,我也很開心。”
他挨着冉華席地而坐,練習室仍然熱鬧,選手們擠在鏡子前,互相檢查糾錯,他安靜地望着鏡子中倒映出的一張張鮮活的臉。
那個人個子最高、那個人一直在笑、那個人有點嬰兒肥、那個人發力時眉毛會上揚、那個人因做錯動作生氣時兩頰會鼓起來……
即使移開視線後,這些人的面孔就會在他的腦海裡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此刻,他依然想要記住這裡每個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