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剛剛不是還說沒有麼。”趙博琰抖着肩膀笑起來。
陸擇栖也一同勾了勾唇角,以他目前對林育睦的了解,對方比起在和他們開玩笑,反而更像是因為覺得沒必要作出解釋,于是連一個像樣的借口都懶得花心思編造。
不過他與趙博琰相反,對林育睦叫他的原因沒有絲毫好奇,他幾乎什麼也沒想,條件反射般站起來,給了對方一個詢問的眼神,意思是“去哪”。
林育睦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說和我去外面看看。
陸擇栖跟在他身後,離開練習室、下樓、穿過門廳,一路上都在想外面有什麼。也可能是沒有什麼。
在節目組為選手劃定的活動範圍內,每個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個安靜運轉的攝像頭,無時不刻地辛勤工作着。而扛着攝像機的工作人員則向地圖上随機刷新的npc,在樓道裡走着走着,身後就會忽然冒出來一位。
這麼一來,空曠的室外反倒成了隐蔽性最強的地方。之前他有聽過會有選手藏在樓後偷偷吸煙,或者吵架,但他從未見過,所以不知真假。
顯然,林育睦是不會約他幹這種事,對方兩手空空,自然地垂在身側,随着步伐擺動。
陸擇栖不知目的地究竟為何處,隻好落在後方,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林育睦沿着路邊往前走。太陽斜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與稀碎的樹影混雜在一起,模糊了邊緣。
經過樓中的位置,他漸漸放慢腳步,停下了。陸擇栖看他擡起頭,便也随着往上看,映入眼簾的每個窗口、每個玻璃都一個樣。
二樓正對着他們的那個窗台放着黃色的保溫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陸擇栖想起來,索朝祺和冉華自感奮勇給每個人倒水,趙博琰接過之後随手放到了上面。
“那裡是我們的練習室。”陸擇栖指了指上方。
“嗯,我之前站在窗邊往外看,發現下面種了紫色的花。”
聽完林育睦的話,他這才想起往下看,腿邊的灌木叢中夾雜着幾枝小花,淡紫色,開得并不茂盛,黑褐色的枝條上隻有幾簇稀疏的花朵。
“從樓上看到時,我以為是丁香,後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是芫花,有毒,好像能當作藥來用。”
陸擇栖不認識這種花,隻覺得顔色很漂亮,他沒明白對方用意,特意喊他出來,難道僅僅是為了賞花?
他有些茫然着注視着紫紅色的花心,花瓣輕輕抖了抖,林育睦的聲音随着風一同傳至耳畔。
“昨晚我看到很多人說,這是你的代表花。”
“代表?”
“大概是粉絲選的吧,我記得花語,你先讓我想一下。”林育睦理直氣壯地在一旁沉思起來,片刻後倏地擡頭,“不滅的努力,永恒的希望,還有……很多。”
陸擇栖先是笑:“很多也是花語的一種?”
“圖片裡的備注寫了三行,但想不起來了,我還看了許維的,叫翠雀花,不過我沒見過。”
“是麼……”陸擇栖閉了下眼,有些懷念,“那你的呢?”
對方微微停頓,語氣裡沒有半點遺憾:“名字太長,沒記住——你覺得最可能是什麼?”
“嗯……”陸擇栖想了一下,輕輕開口,“藍色,小小的,花瓣有點尖,中間是白色,看起來像星星。”
他試圖在腦海中還原出花的樣貌,過去,林育睦就曾捧過這樣一束花。
在第三次順位發布後,進入決賽的而是人已經定了下來,節目組将作為“準出道組”的前七名送進攝影棚,拍攝決賽的宣傳海報。
選手們的道具是一束花。
據說,節目組為大家量身定制,給每位選手都準備了不同種類,作為選手的代表花。
陸擇栖仍記得,上一周目他拿着粉色的勿忘我,獨自一人站在綠幕中央,擺好表情等待攝影師一聲令下。
中途花掉了一朵,他低下頭想去找,随即便聽到“咔嚓”一聲,隻拍到一個側臉。
攝影師對他的pose很滿意,說這樣反而更好,不呆闆,還有藝術感。
成品出來時,分開拍攝的所有人都出現在一起,七個人錯落地伫立在雪地上,除了他們,周圍的景色滿是一片雪白。
出道組身着選手制服,手捧顔色各異的鮮花,有人看向鏡頭,有人眺望遠方。
陸擇栖花了一些功夫從畫面上找到自己,沒看出攝影師說的藝術感。
海報上每個人身邊都用花體字标注了名字,林育睦站在畫面的右側,微微仰起臉,自下而上直視着鏡頭,表情既不莊重也全無喜悅,是一種平淡無奇的神色。他懷中小巧精緻的藍花将包裝紙撐得很滿,似乎下一秒就要傾洩而出,灑落到茫茫的雪地裡。
陸擇栖盯着看了一會兒,沒認出那是什麼花。
他想,要是早知道以後會遇到這種問題,自己當時就應該揪住個工作人員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