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目的地的這段路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久,最初的那陣興奮勁兒一過,車廂裡便安靜下來。
沒人說話,陸擇栖百無聊賴得數了會兒窗外的行道樹,視線重新移回車內時,他發現側向坐的三人格外無精打采,冉華拿着動用相機的手都快垂座位下面去了,估計隻能拍拍他們的腿。
可能是察覺到了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冉華偏過頭勉強地朝他笑笑,嘴角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收回,頭就埋了下去,手肘撐在大腿上:“我為什麼……覺得這麼暈呢……”
“我也是。”趙博琰跟着舉了下手,暼冉華一眼,“你這樣不行,越待越暈,時間久了容易吐。”說着,他昂起頭靠在椅背上,“你得像我這樣,擡着頭。”
“真的嗎?”冉華虛弱地問,一旁的伊裡已經有樣學樣,把臉仰起來了。
“你們怎麼了?暈車?”陸擇栖擔憂地看着他們。
“以前沒這樣過,”趙博琰掃了眼身邊的兩位難兄難弟,“估計是方向的問題。不習慣這樣坐,每次刹車拐彎都覺得眼暈。”
“要不要再換一下?”陸擇栖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你回這邊坐。”
“還是别了,七個人倒下四個,犧牲者不能再增加了。”對方無力地擺擺手,面色比講話前蒼白了幾分,“不行,一說話更暈了。”
陸擇栖連忙說讓他們好好休息,順便把冉華手裡的攝像機接了過來。算上換去副駕駛的許維,一輛車裡已經有了四個病号,面前這幾位朋友看上去确實很不舒服,不好繼續入鏡,他便把鏡頭調過來隻對着自己。
他默默地舉了一會兒,手中的短杆漸漸往一側傾斜。
索朝祺眼疾手快,一下子幫忙握住了,表情驚訝:“不是吧,你拿着東西都能睡着?”
“我沒,沒睡啊。”陸擇栖心有餘悸地把攝像機扶正。
“得了吧,我看你剛剛眼睛都快合上了。”索朝祺撇撇嘴,直接把機器從他手裡搶過,“我來拿吧,但你也注意點,别真在車裡睡着了。”
陸擇栖說了聲謝謝,對後半句話有些好奇:“為什麼不能啊?”
“這你都不知道呀,人在車裡睡覺時臉最醜了。”索朝祺回答得理所當然,“首先頭會不受控制地歪來歪去,因為姿勢的原因,很可能還會無意識地張着嘴,萬一打起呼噜來就更災難了……”他說着側過身,沖座位另一頭擡了擡下巴,似乎是在尋求認同,“你說是吧?”
陸擇栖“嗯?”了一聲,反應過來對方不是在問自己。幾秒鐘後,他旁邊的林育睦點了下頭:“嗯,是這樣。”
“好了,現在你想象一下自己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電視上,是不是瞬間就清醒了?”索朝祺滿意地揚揚嘴角,支起手肘頂了頂。
“是,特别管用。”陸擇栖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确實清醒不少。
他先是笑,後知後覺地想起不久前他坐大巴車,在去選手基地的路上就睡着過一次。回憶着當時的場景,他歎了口氣,很想借此機會告訴身邊的林育睦一聲——遇到這種情況,蓋住攝像機比把人蒙起來要方便快捷得多。
最終他隻是往身側看了一眼,沒出聲,林育睦在回複完那句話之後便沒再說什麼,慢慢向窗戶那邊倒,頭随着車廂的颠簸越滑越低,眼看就要磕到玻璃上。
陸擇栖下意識伸出手想墊一下,但沒來得及碰到,林育睦忽然睜開眼睛看他,反過來把他吓了一跳。
“你……醒着啊?”他面朝正前方假裝無事發生。
“嗯,畢竟剛給你講完大道理,不能以身試法啊。”林育睦聲音越來越輕,慢慢不說話了,陸擇栖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瞥見熟悉的一幕。
被索朝祺奪走的poket正在他手裡緩緩下滑,陸擇栖趕緊小心地接過去,很快感到肩上一沉。
幾分鐘前對方還在言之鑿鑿地車上睡覺會被拍得很醜,沒過多久卻明知故犯,垂着腦袋打起瞌睡來。陸擇栖嘗試推開他,讓他靠向窗戶那側保持一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未果,隻好用肩膀撐着他的頭,好讓他不至于颠顫着晃來晃去。
“好,”陸擇栖往肩上指了指,“以身試法的來了。”
林育睦看了他們一會兒,眯起眼輕輕地笑了。
一上車就嚷嚷着要看霖星大樓的索朝祺,直到車進了停車場也沒能醒過來。
除了他們這隊以外,其他舞蹈組的成員同樣也分組乘車前往霖星的錄音場地。
眼下隻有一輛車到達,怪不得昏了這麼多人,看來是他們的司機師傅開車夠猛夠快。
陸擇栖先叫醒了索朝祺,再聯合後者和林育睦一同把幾位暈車嚴重的隊友扶下車,最後,他拉開副駕駛的門試圖拯救許維。
“之前坐車也沒見你這樣啊……”他小心地将對方攙下來,“你中午吃了什麼?”
“我——”許維在他懷裡掙紮着想站直。
陸擇栖試着松了下力氣,對方直接像面條人一樣軟趴趴地滑下去,他急忙重新摟緊,兩隻手抱着許維地腰将其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