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栖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或者是認知系統出了問題。
黑帽子終于叫了停,他笑嘻嘻的,語氣愉快:“很有感情嘛。”
“什麼?”
“别的問題先不說,你剛剛唱得挺有情緒的,這點不錯。”居然是句好話,不過“别的問題”是指……
“原曲和現在的版本我都聽過,歌詞也看過,我覺得你對這首歌的理解很到位啊,特别有……沉痛的感覺。”
陸擇栖原本有些受寵若驚,聽完最後那句形容登時又感到一絲無奈。
的确沉痛,誰經曆了到這兒前的坎坷能不沉痛啊。
在他之前的林育睦錄音效果肯定更好,因為心疼衣服……後面幾位呢,估計還能将失戀後的無力與憔悴演繹得淋漓盡緻。
黑帽子見他不出聲,十分不滿:“我在誇你呢!聽笑話沒反應也就算了,怎麼有人表揚你,你也不笑啊?”
陸擇栖急忙笑了一下。
“有的人可能認為,歌手的音色、音域,或技巧更重要,但我覺得,唱歌的本質是一種情感宣洩。”黑帽子話匣一開,眼看着又收不回去了,“你投入感情去唱,自然會有人共鳴。共鳴一旦開始,哪怕你唱得有瑕疵也沒關系,那時候就沒人在意這個了。
“當然,這隻是我的一家之言,你可以持相反觀點。”
“您說得有道理。”大概是對方一本正經發表觀點的樣子有點帥,陸擇栖不由自主地帶上了敬稱。他完全不想反駁這段話,畢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唱歌根本就……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得到贊同後,黑帽子滿意地點了下頭。
“完美的歌聲就像花,你的情緒則是固定住花根、給他營養的土壤,花店裡賣的那些裁剪好的花束雖然好看,但也有人更喜歡剛采摘的帶着泥土的花。這樣的花看着比較……”他輕輕敲打着帽檐,似乎是在從腦海裡挑選合适的詞語,“新鮮。”
“……新鮮?”陸擇栖被這個奇妙的形容逗笑。
“對啊,新鮮。”黑帽子也跟着笑起來,“你們自己編曲編舞,修改歌詞,不也就是圖得一個'新鮮'麼?哦,還有,聽說你們為了研究這首歌的情感脈絡,專門給它編了個故事?”
“您是聽……”
“當然是聽上一位朋友說的了。”
“你們還聊了這個啊?”陸擇栖有些意外。
“是啊,不過當時我沒繼續問,因為他完全是一副剛說完馬上又後悔的表情。”
“嗯……我也覺得會是這樣……”
接到錄音通知的前一天,“真心呼喚”組召開了内部會議,混亂中,大家一緻認同憑他們現在的水平根本跳不來更難的舞,即使如此,大家也不想輸。
起初索朝祺還在笑着擺手:“我們赢不了得啦。單人票數最高倒是可以靠個人魅力和人氣沖一下,但團體票怎麼也比不過另外兩組吧?”
陸擇栖專注地盯着他:“直播當天,得票最高的組是會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其餘人隻能待在兩側,連單獨鏡頭都沒有。”
索朝祺表情出現了一絲松動。
林育睦看了看他們,補充一句:“攝像機拍不到,還要站在台上聽粉絲喊其他選手的名字。”
“……”索朝祺将手肘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說吧,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麼?”
後續的讨論裡,趙博琰支持使用像極光武士一樣的道具,閃閃發光,還很顯眼;索朝祺傾向于在服飾和妝容上下功夫,堅信就算舞跳得一般,隻要人帥就一定能大受歡迎;冉華向往雨中舞台,覺得在惡劣條件下表演能體現他們的……堅韌;林育睦說想放煙花,嗯,陸擇栖想象了一下此番操作的可能性,将其排除。
許維聽完無比興奮,說:“那就全加到一起好了!服裝、道具、雨,不是失戀了嗎,下雨多有氛圍感,我們演起來啊!哦但是煙花還是不行,在室内放會被抓走的。”
“演什麼?”其他人不明所以。
短暫的沉默過後,一直沒出聲的伊裡默默舉起手:“那個……我看過一篇漫畫……”
“——那個漫畫講了男女主人公的幾世輪回,每一世他們都是不同的身份,對彼此的感情也不太一樣,但卻在随着輪回不斷加深。”陸擇栖試着複述,“導師說一首歌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理解,我們就想幹脆把每個人的部分獨立出來,就當作是互不相同的人生……”
他停下來,突然也産生一種“剛說完馬上又後悔”的感覺。
時間空白兩秒,黑帽子若有所思,手往空中一揮,面無表情地吩咐道:“還是剛才那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