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栖彎彎嘴角:“不記得也正常,你們經紀人那胡子多有特色,我不是也才想起來麼。可能我以前的樣子和現在不太一樣。”餘光裡小林的視線仍停留在他臉上,仿佛是想找出究竟哪一點不一樣。
林育睦根本找不出來。他繼續盯了一陣,最終不情不願地在心裡承認了,在今年夏天見得那一面以前,他确實不認識陸擇栖,對此人全無印象。
他想,在孟凡炟叫他将不遠處談話的二人指給他看時,他一定條件反射般望了過去,隻是目光盡頭的人可能剛好扭過臉,叫他沒能看到對方的樣子。因此下一秒他便失去興趣,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買二送三”上了。
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在電光火石間奇迹般地看清了對方的臉,不料遭受到的沖擊過大,像被旭日之心發射的天神裂破擊中似的,大腦空白地啟動了保護機制,強迫他把這段記憶忘掉了。
至于當時是哪種情景,現在的他無從查證。
陸擇栖發現剛才還一臉認真的小林忽然一個人笑起來,毫無征兆且莫名其妙。
他從來猜不出對方在想什麼,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他放軟了目光,打算起身離開,未歸的許維和劉曉光結伴回來,像專程卡着點一樣,進門時正好趕上他站起來的一瞬。
許維在門口刹住車,感歎:“今天什麼日子,咱們家好熱鬧啊。”
劉曉光則緊張兮兮:“不要緊不要緊,我的床随便坐,快坐吧!”
這下确實熱鬧了,陸擇栖半推半就地多留了一會兒,聽許維興緻勃勃地講今天發生的事。據說,他們組的成員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無論是舞蹈還是rap都不占優勢,唯一會讓别家選手羨慕的便是他們擁有二公點贊王馮昇。于是在一番激烈的讨論過後,他們決定一切從簡,不跳舞隻站樁,還要像模像樣地拿手麥。
後來許維又問出隊裡一位叫蘇珮玄的選手曾學過架子鼓,立馬來了精神,說隻站樁沒意思,幹脆人盡其用搞樂隊吧——可惜還差貝斯和鍵盤,但沒事,反正有伴奏。
陸擇栖有點羨慕,自家練習進度約等于“八”字的暼隻寫了一半,别人那邊都已經開始研究怎麼上台了。他隻來得及失落一小會兒,劉曉光突然問他:“擇栖兄,你們怎麼打算的,是不是每個人都分配了角色?畢竟原作主要角色也是七個人。”稱呼一如既往地奇怪。
他沒懂:“什麼角色?”
“你不知道嗎?”劉曉光一愣,試探地看了看其他人,“那首'詠唱'不是改編自舞台劇嗎,我以為你是看過才選的——不過這劇那麼冷門,不知道也正常,裡面的男主角叫西裡斯,意思是天狼星,也就是大犬座阿爾法星,但在劇本裡則是被稱作約定之星,因為它——”
“知道了知道了,一說這個你就沒完沒了。”孟凡炟及時打斷,“我也看過,看的是第一部。”
他依次打量陸擇栖和高叙言茫然的臉,“結果反而是你們兩個要表演的一點也不知道啊?沒聽說過幹嘛要選呢,那麼難。”
“感覺demo好聽。”陸擇栖糊弄了一下,沒想到高叙言笑着看向自己,回答得認真,“我和擇栖哥哥沒在過一組,想試試。”小高對所有比自己年長的人都這麼叫,他聽着尚未習慣,但并不讨厭,也絲毫不覺得别扭或奇怪。可能這便是小高獨有的超能力吧,如果是許維這麼叫他……他簡直不敢細想。
為了不耽誤孟凡炟和小高的私教課,他留意着時間的流逝,特意選了個話口表明離開的意圖,這回倒是沒人留他,臨走前劉曉光朝他喊,讓他有機會一定要看一次原作——對方的原話用的是“吃安利”,這是他連蒙帶猜理解出的意思。
“我送你。”回來時,林育睦趁他同孟凡炟講故事的間隙進了洗手間,出來後已經換上了睡衣,之後就一直待在床上保持着一個姿勢,枕頭豎起來抱在懷裡,聽誰說話都沒有變過。
“不用了,外面冷。”他見小林手忙腳亂地站起來,連忙制止,他們今天見過兩次了,回來的路也是一起走,營業份額完成得綽綽有餘,沒必要再折騰。何況天又這麼冷。
林育睦人從床上下來,枕頭還沒來得及放回去,他墊着下巴想了一下,說好吧,然後又是老生常談的早點休息。走之前他跟臧天悅說的也是這句話。
陸擇栖“嗯”了一聲說你們也是,回去的路走得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出現在自己宿舍門前的一幕特别眼熟,好像不久前才剛見過一次。他稍作回憶,驚覺那居然已經是近兩個月前的事了。
與過去不同,他一眼就認出了在家門口拉拉扯扯的兩個身影分别姓甚名誰,于是慢慢走過去一隻手拉住一個:“你們怎麼不進去?”
索朝祺用餘光瞥他一眼,殺氣騰騰地打開門。
陸擇栖小聲同另一個人說悄悄話:“你又怎麼惹到他了?”
“想讓他幫忙,”趙博琰露出有些疲憊的笑,眨眨眼,“正求他求到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