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淨化它吧。”
林育睦不知從什麼地方閃現,好像持有傳送卷軸一般,他擋在前面,舉起手中形似十字的物件,神情凜然。
沒有這種劇情!而且你拿的那個東西……外國十字架超度不了國産僵屍!
“你這東西是從哪找來的?”陸擇栖定了定神,盡量平穩地開口。
三分鐘前,走在隊伍最前方的許維拿着手電筒亂晃,光線打到牆面一個張着血盆大口的無生命體上,随即便毫無征兆地向後倒去。
陸擇栖連忙伸手扶他,聽見他喃喃絮絮:“不行……我暈血……”
“你暈血不早說?這不是真的血,是塗料,不信你仔細看一下。”
“可它是紅的……”
“既然這麼害怕,那你為什麼要染紅頭發啊!”陸擇栖努力撐了對方幾秒,在懷裡的人變得越來越沉時果斷放棄,“好了好了你先在這裡睡一會兒,等我們通關之後再回來接你。”
兩分鐘前,杜慎行憑借身高優勢轉身時頭頂撞上了從天花闆上倒挂的人頭,自上而下的幾縷黑發垂在他臉上,将他面色襯得愈發蒼白。
“呃……你還好嗎?”陸擇栖緊急把他頭上的道具撥開。
“……”沒有反應。
“你、你好?”陸擇栖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還是沒有反應。
一分鐘前,準确地說是陸擇栖嘗試讓杜慎行回魂時,他隐約聽見“咦”的一聲,回頭後發現一直乖乖跟在他身後扶着牆前進的小林消失了。
他試着喊了幾聲,除了回音外什麼也聽不見。
這下倒是真的有點恐怖了。
旁邊的馮昇已經抖成篩子,看上去對這起離奇失蹤案毫不知情,他顧不上去管變成木頭人的杜慎行,去摸後方那面牆。
敲了敲,好像是空心的。
他又叫了幾遍小林的名字,除卻自己的聲音以外,他漸漸捕捉到另一種響動,隐秘的,窸窣的,令人捉摸不定的……忽然馮昇哇地一下捂着臉蹲在地上,他扭頭,看見他們原本要去的前方有個什麼東西正匍匐而來。
“……”
鬼屋的工作人員敬業地在地上爬行,妝容駭人,舉止誇張,卻不曾真正近人身,保持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優秀素養。
錢還是太難掙啊。
“我們要不要逃跑?”陸擇栖戳了戳杜慎行,對方紋絲不動;他又拉了把馮昇,後者已經腳下生根長在地裡,“……那我自己跑了?請問你們誰能先理我一下?許維呢,我好像有點想他了。”
他正琢磨是獨自調頭還是和留在原地和隊友一起同歸于盡,林育睦從前方的拐角處轉了出來,兩三步跨過來擋在他面前,同時拎着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十字架,頗有要跟敵人……敵鬼戰鬥到底的架勢。
沒想到這裡面的道具居然中西兼顧啊。
“你剛剛去哪了,原本你不是在我後面嗎?”陸擇栖問。
“大概是異世界吧。”林育睦握緊手中的物什,“至于這個,是我在那個房間裡……從他身上撿的。”
陸擇栖順着對方的視線望過去,鬼屋NPC身穿極其富有年代感的服裝,動作張牙舞爪,嘴裡還斷斷續續發出模糊的低吼。雖然穿着僵屍的衣服,但演得其實是喪屍吧?就算隻是打工,是不是也應該好好揣摩一下角色呢……
“從他身上撿……你确定是撿不是搶或者偷嗎?這個……生物,”他尋了個合适的稱呼,“不會是你放出來的吧?算了怎樣都行——”還是跑吧。
他一把攥住林育睦的手腕,同時不忘囑咐對方把偷來或搶來的東西扔掉,另一隻手……他糾結了一瞬,從杜慎行和馮昇中選中了看起來比較輕的後者,一手拽着一人逃跑。
從進來到現在,我們走過的路有十米嗎?
陸擇栖沿着七扭八拐的通道往回走,杜慎行被匍匐前進的員工抓了一把後總算神魂歸位,加入了落荒而逃的行列,沿途的恐怖設施在他們幾位跑步選手的眼裡隻是搖旗呐喊加油助威的好觀衆。
就是這段路看着有些陌生。而且怎麼沒看見第一個掉隊的許維啊?
或許是他們不按套路出牌的行動打亂了工作人員原本的安排部署,每拐一個彎,後方陰暗爬行的魑魅魍魉便會多出幾個。探險秒變追逐戰,這裡的NPC也太辛苦了。
陸擇栖回到記憶中的入口,面前隻有一扇緊閉的鐵門,沒看見鎖孔,中間倒是有個奇怪的凹槽。不會還有解密要素吧……
随後來到門邊的杜慎行微微一愣,下一刻忽然一言不發地開始用力推門,似乎想憑蠻力将其打開。
“沒用的,不會這麼簡單……”陸擇栖勸說一句,發覺對方無動于衷,依然沉默,依然在推門。算了你先自己推一會兒吧。
他放棄與之交流,另一邊,馮昇不知怎麼被一位格外盡職的NPC扯住了褲腳,頃刻間就被人潮吞沒。
林育睦伸出一隻手想幫忙将其拽出來,無果後把另一隻手裡的十字型器具扔到一旁,雙手拉住對方:“我們不會忘記你的犧牲……”現在可不是說這種台詞的時候!
原來那玩意你還拿了一路呀……嗯?
陸擇栖看看門上的凹槽,再看看地上的東西,感覺二者的模樣越來越像——
“是假的是假的都是假的……”馮昇環抱着雙臂坐在長椅上,自出來之後他就一直保持着同樣的姿勢,口中念念有詞。
“好啦好啦,是假的。”但緊緊抓着你向後拖的手倒是真的。
陸擇栖忍了忍,實在看不下去,擡手将對方亂翹的頭發撫平了,順道幫忙理了理領子。
他把斥巨資換來的奶茶塞到馮昇懷裡,随着時間推移,腦海裡能用來安慰人的話已然告急,隻能重複些小學一年級水平的簡單短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