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楓撿起仙居花燈,默默扯了扯範青河的袖子,示意他稍往後站一些給自己留個前排觀影吃瓜的好位置。
此時天色已晚,無人能看清姬長燃冷漠的面容,他睥睨着看向地上的少女,再彎下腰時,面容又溫潤如一泓春水:“甯姑娘沒事吧?”
甯子悠攙着姬長燃的手臂站起來,隻覺頗為羞澀丢臉,聲細如蚊呐:“讓殿下見笑了,實在是山林裡的路崎岖難走……”
“不要緊,姑娘沒事就好。”姬長燃抽回手臂,打開扇子搖了搖,看上去半分憐惜之意都無。
提着燈圍觀全程的沈雪楓心裡一突。
不對勁,很不對勁。
為什麼兩人第一次見面沒擦出愛的火花,難道是他穿越的姿勢不對?
還不待他想清楚,便聽甯子悠又道:“不知殿下這是要往何處去?此路隻通向祭壇,除此之外,琗華山并未有别的景緻。”
範青河說:“我們正是要去祭壇。”
甯子悠了然地點頭:“若殿下不嫌,子悠可以為殿下與幾位公子帶路,天黑了,若是沒有照明,恐怕這路并不好走。”
語畢,她看向沈雪楓,目光下移,落到那隻仙居花燈身上。
沈雪楓臉一熱,立時将燈遞回去:“甯姑娘,你的燈。”
他乖乖縮回範青河身後,心道,也許隻是姬長燃這邊出了問題,看甯子悠的表現倒是對帶路一事很熱衷,望向姬長燃的眼神也有些黏黏膩膩的。
有戲。
甯子悠帶四人一同去了祭壇,本來是範青河與姬長燃同行,這下甯子悠頂了他的位置,隻好走到後面與沈雪楓薄盈二人搭話。
為了給這倆人留下充分的交流時間,一路上沈雪楓都有意無意避開姬長燃的視線,在祭壇處逛了沒多久,他就拉着範青河悄悄回了狄音寺。
當夜,沈雪楓睡前閑适又得意的想,看來這劇情線還是走得挺對,他可以放心了。
又過兩日,到了正式開壇祭祀的日子,沈雪楓被作息良好的薄盈叫起來,一早便開始沐浴焚香梳妝打扮,将太常寺提前為他制好的冕服穿上。
這套在身上的玄衣纁裳裡三層外三層,隆重而嚴肅,大夏天穿得沈雪楓喘不上氣,稍走幾步便要出一身汗。
推開門時,住在斜對面的範青河提着下裳走出,甫一望見沈雪楓,眸中立時閃過驚豔的神色。
“我們穿的分明都是一樣章制的冕服,為何雪楓你的看上去與我如此不同?”
沈雪楓歪過頭,不解地道:“有什麼不同?”
觀他綢緞般柔亮順滑的墨發由一支紅玉簪束起,稍一側首便露出修長白皙的頸線,頭頂玄冕,朱纓垂下,在他精緻小巧的下颌處打了一個繩結,走路時瑩潤的玉充耳在鬓邊一晃一晃的,愈發襯得他那張臉神聖高潔,美貌而不可攀。
沈雪楓上衣繡着栩栩如生的章式,裡套一層白紗單衣,行走間腰帶收緊墨藍色裳裙與垂下的飾帶,更顯那不盈一握的纖纖細腰引人采撷。
因他病弱常年歇在家中,皮膚白皙勝雪,稍走幾步路便呼吸加速,出了些薄汗。
沈雪楓在範青河面前轉了幾圈兒:“難道是我穿得哪裡不對?”
“自然不是,”範青河與他那雙潤濕純潔的杏眼對上,幽幽一歎,“不是你穿得不對,是我的臉長得不對。”
沈雪楓聽出他話裡有話,不由面色绯紅,這下感覺天氣更熱了。
少頃,薄盈也走了出來,符辛辛到底是女孩子,不方便與他們同住,所以這院子隻有他們三人碰頭。
“符小姐現下定然已經出發了,我們也快走吧。”薄盈擡頭看了眼天色。
他們沒再耽擱時間,路上,沈雪楓既不敢打傘也不敢喝水,偏這天氣熱得要命,太陽還未出山,氣溫便已升高。
也不知這場祭祀究竟要持續多久,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要搞清楚這姬長燃與甯子悠到底一起遇到了什麼機緣。
沈雪楓埋頭盯着自己精緻的袖口神遊,腦中靈光一現,忽然就想到姬焐也定然穿得與自己一樣。
不對,皇子的制式要更高級,他一定穿得比自己還要隆重。
思及此,他捂住心口,覺得胸腔裡的心跳蓦然加快。
突然就很想,很想快一點看到姬焐今天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