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要中暑了。
也不知撐了多久,這場祭祀終于結束,内侍們立即舉着黃羅蓋迎乾封帝回寺,祭官則有序退場,衆人逃命似地躲着日光往回走。
這時有名小侍攙上他:“沈公子,符姑娘的馬車已經到了,奴帶您去歇息。”
沈雪楓哦了一聲,有些疑惑:“這裡到狄音寺沒有多遠的路,何至于坐車回去?”
“這,”那小侍噎住了,“符姑娘是覺得午時天氣正熱,走在路上哪有坐在車裡清涼,她正要邀幾位公子一同回去呢。”
“原來是這樣,那你先去尋薄盈,我去找範青河。”沈雪楓拍拍他的肩。
“奴剛剛已去請了範世子,沈公子直接去便是,”那小侍連忙攔住他,“至于薄公子,奴這就去找,不必勞煩公子。”
沈雪楓狐疑地打量了一會兒這個小侍,才道:“好吧,那你帶我去就是了。”
那輛馬車就停在望日之壇附近的樹林間。
沈雪楓遠遠便瞧出這并非符府的馬車,他被小侍攙扶着坐入馬車,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倍感舒适。
“我就在這裡等,你去吧。”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耍這些小花招。
在馬車中坐下,沈雪楓将下颌處的朱纓解開,冠帽取下,随手給自己扇着風。
大約等了一刻鐘,車簾果然被人輕輕撩開。
姬焐那張俊美無暇的臉出現在視線裡,他略微彎腰,與車裡乖巧的少年對視。
“想不到沈公子如此信任這馬車的主人,一早進來便開始脫衣解衫,翹首以盼。”
他不緊不慢地上了車,盯着少年寬松的領口,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若是那群祭官看到聖潔莊嚴的官學代表此刻裙裳松散,一定會很驚訝吧。”
沈雪楓垂頭看了眼自己,他隻是覺得太熱了,稍稍把衣領解開了一點,腰帶調松了一點,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哪有衣衫不整那麼誇張!
“殿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内侍喚的不是青河與薄盈嗎?”
姬焐反問:“青河是誰?這裡除了你我,别無他人。”
“他沒來?”
沈雪楓正驚訝,兩人乘坐的馬車忽然動了起來,車門嘭地關合緊閉,像是有人從外面死死地封鎖住。
駿馬發出嘶鳴,吓了沈雪楓一大跳,他推開車窗往外看,頭還沒探出去,隻見車身擦着一棵古樹飛馳而過,若再晚一些他的腦袋就要撞樹開瓢了。
一隻手将他拽回去,姬焐低沉的聲音傳來:“坐好别動。”
馬車發了瘋似地到處跑,車廂劇烈颠簸。
沈雪楓吓得立刻抱住姬焐的腰,緊緊閉上眼睛。
姬焐:“……”
懷裡多出來一個人,行動稍有不便,他從座位上坐起,長腿一掃,那木質的車門立時四分五裂,眼前景象頓時清晰起來。
車夫不見了,馬兒卻受驚一般疾馳,呼嘯的熱風獵獵灌進車廂内,吹散了沈雪楓的發絲。
姬焐仍是一副處驚不變的樣子,沈雪楓卻害怕地抓住他:“殿、殿下……我們不會有事吧?”
“我不會,”姬焐定睛看着他,“雪楓就不一定了。”
沈雪楓的心涼了半截。
好,看來這個姬焐與遊戲原著裡說的一樣,是個冷血動物。
此時此刻他後悔也來不及了,與天意争一争獲可有一線生機,就是不知道自己這身子骨摔一跤還能不能用。
眼見馬車加速行駛,穿過密林到了一片灌木叢中,樹木漸漸稀少,雜草繁密叢生。
沈雪楓稍松一口氣,姬焐的眼睛卻危險地眯起。
前路應當是斷崖。
他從袖中摸出一把彎刀,似是在想對策,又似是在看準時機下手。
受驚的馬倘若不能一擊斃命,隻會給目前的處境帶來更大的麻煩。
“殿下,看來我們隻能大難臨頭各自飛了,”沈雪楓身子抖得如篩糠一般,卻強裝鎮定地說,“我們兩個分别跳車吧,不管怎麼說,殿下的命一定要保住!”
“若是這回真的小命不保,那,那我們來世再做好兄弟!”
說罷,他就沖上去把住車門,兩眼一閉跳出去,動作出人意料,速度快得竟讓姬焐沒有攔住。
“沈雪楓!”
姬焐瞳孔微縮,探出手去捉,指尖卻隻掠過桑蠶絲質的绶帶,少年化蝶一般消失在視線之中。
他沒有過多猶豫,也追着沈雪楓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