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富是個典型的“唯分數論”家長,林金洋自然而然地認為他說的是“學習上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我不看成績行嗎?我們老洪家遺傳不好,臭脾氣一傳傳三個,沒一個像他們阿媽的,全像我!”
洪如财小聲嘀咕:“阿媽現在脾氣也臭……”
“你說啥?”芳妹放下筷子,看着他,“再說一遍。”
洪如财恍若未聞,捧起飯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嘴裡不住誇贊:“阿媽,真好吃!”
芳妹笑了一下,佯嗔道:“油嘴滑舌!”
洪富和林金洋聊了會兒孩子們的學習,話題不知不覺地轉到生意上。
“林老師,教育的問題,我要向你讨教,但做生意,你要聽我一句勸,你現在做的雖然來錢快,但是不穩定,還是要把錢賺實在了,心裡才踏實,你說是不是?”
林金洋知道他在說什麼,“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再幹一段時間,我就去租個店面。”
洪富放下酒杯,身體前傾,問道:“你已經有主意了?”
他歎了口氣,“其實,我家祖上是開飯店的,後來分了家,我們家就沒人做這個了。我一直有想法,重開林氏飯店。你知道的,我爹在做夜宵生意,我娘又一直陪着,他們年紀都大了,我是真怕他們哪天出事,所以就想先開個土菜館,至少風吹不到,日曬不到,我又能在一旁顧着他們。”
洪富還沉浸在他說的頭兩句話中,“你說的林氏飯店,不會是……”
林金洋點點頭,“就是省城那個。”
洪富坐直了,這可是個不得了的事,林氏飯店,大名鼎鼎的林氏飯店!他去過林氏飯店的舊址,雖然當時已經變成供銷社,但不難從那棟古樸的建築中看到它曾經的輝煌。
“那這麼說,林老先生……”
“用當時的話講,我爹就是林氏飯店的二公子。唉──”他尴尬地一笑,“都是老黃曆了。”
“不不不,你們家有這個淵源,你要開飯店這事,我看能成!”洪富敲着桌子,說,“開飯店,關鍵就在菜色上,你看看外面有名的飯店,哪個沒有幾個特色菜?特色菜可不是在家随便炒炒就行的,那都是經過幾代人積累下來的經驗,都是秘方。”
聽到這話,林金洋頓時充滿信心,樂道:“我爹那裡還真有半本菜譜。”
洪富一拍桌子,“不行,林老師,不對,老林,你就說你還缺多少錢,我補上,算我入股!這菜館子,别等以後了,明天就去開了!”
“喝多了吧!嫂子,快把他的酒杯拿走,不然明天店門都開不了!”林金洋打趣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拿我尋開心!”
“我沒醉,哪裡尋開心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發現你吧,擰巴,太擰巴了!我給你投點錢怎麼了,你到時候掙了錢,我不是還能分杯羹!啧,我看明白了,你就是沒把我當朋友!”
兩人越說越嗆,芳妹插話道:“林老師,你們放心大膽地聊,他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不耽誤明天開門做生意。”
林金洋好奇,“怎麼回事?你們還雇了人?”
“巴掌大的店面,還用雇人?你不知道,店都是我在顧,他在不在都不打緊。”
“啊?嫂子,原來你才是老闆!”林金洋見過許多幹練的女老闆,但沒想到芳妹也踏入這個行列了,他舉起酒杯,“嫂子,這個必須要幹一杯,祝賀你成為新時代女性!”
芳妹捂嘴笑,舉起酒杯,“我也沒想到,但你哥說,外面的女人都能做生意,讓我試試,沒想到還挺有意思的,現在我顧店,他負責進貨,能多賺不少錢呢!”
他倆碰了一杯,芳妹又說:“他現在閑得很,就想再在别的地方賺點錢,你要是肯讓他入股,也省得他找些不知根知底的人做生意了。我們家五口人要吃飯,可虧不起,你跟嫂子說句實在的,到底能不能給我們個機會?”
林金洋嘴裡的那口酒剛下肚,聽到這段話,一下被口水嗆住,咳嗽幾聲,心想原來在這等着我呢!不由舉起大拇指,稱贊道:“嫂子,你是女中豪傑!”
“所以行不行?”
“唉──”林金洋擺擺手,“一對二,說不過你們夫妻倆!”
“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芳妹給他倒滿酒,把酒杯硬塞在他手裡,然後踢了洪富一腳,洪富反應過來,拿起酒杯,三人一碰,一飲而盡。
“早點把飯店開起來,也能早點把覃勤他們接過來,到時候二對二,不就能說過我們了?”洪富樂呵呵地說道。
“我家那口子可不行,诶。”林金洋喝上頭了,扭頭看向身邊的覃笑笑,“我們家笑笑以後肯定可以,你們沒一個是她對手!”
覃笑笑聽他們聊天聽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林金洋提到,愣了一下,立馬接道:“那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