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她，說：“算了，估計你也撒不來嬌，你做好你自己，有什麼事，你二哥都給你頂着。”他拍拍胸脯，仿佛是慷慨就義的戰士。

但是他完全多慮了。

等人都到齊了，譚老爺子直接拿出四個厚實的紅包以及一張存折，四個紅包分别給了四個孫子，那張存折則是他給譚笑笑的見面禮。

譚笑笑下意識地推說不要，譚清朗拍了拍她擡起來的胳膊，說：“這是你爺爺送你的，不是外人，收着吧。”

她猶豫了一下，點頭收下了，“謝謝，爺爺。”

“嗯，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小語比你早出生一會兒，以後你就喊她姐姐，小語，你也是，今後你就多一個妹妹了，你們，還有你們倆，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一家人，要團結友愛，要學會包容，也要勇于指出對方的錯誤，幫助對方改正，共同進步，知道嗎？”

他們紛紛地應了下來。

譚老爺子沒再多說，站起身，叫上譚清朗，一起去了書房，走到譚言身邊時，兩人相繼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帶好兩個妹妹，比起在國外讀了幾年書的譚航，譚言在情商上更勝一籌。

大人們走後，四個小孩坐在沙發上，一時氣氛尴尬，譚言被賦予了厚重的希望，搜腸刮肚地找了個話題，“聽說你們一中也快開運動會了，你們打算報什麼項目？”

一秒，兩秒，三秒……無人回答。

譚語看向譚笑笑，像是讨好一般，說道：“我打算報，鉛球。”

“什麼？”譚言掏了掏耳朵，問，“你報鉛球？就你那個小細胳膊，别剛拿起球，胳膊就斷了。”

譚語一直不喜歡這個堂哥，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她偷偷翻了個白眼，握起拳頭，展示了一下她練舞蹈練出來的肌肉線條。

譚言的嘴瞬間張成雞蛋那麼大。譚航看到他誇張的反應，笑出了聲，“虧你一直在國内讀書，還沒我知道得清楚，你都不見得力氣比小語大。”

他說完，意識到這些話顯得譚笑笑像個外人，突然收起笑容，不安地看了看她。

譚笑笑神色無異，心裡卻同樣感到吃驚，她也沒想到以前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有這般力量。

“那，笑笑，你呢？”譚語放下拳頭，看了譚笑笑好幾眼，才吞吞吐吐地問起來。

譚笑笑搖搖頭，“我不參加這些活動。”

“可是，我們學校，好像是，要求都得報名，選拔，吧？”譚語縮在沙發的一角，與每個人都隔着一點距離。

譚笑笑：“嗯，不過那是對普通班的要求，我們重點班以學習為主。”她說完，感覺自己的話像是在諷刺譚語不如自己一樣，于是又補充了一句“老師是鼓勵我們都報名的，但是我下周要參加英語競賽和數學競賽，有可能開運動會的時候不在學校”。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譚言的嘴依舊張得能塞下兩三個雞蛋，譚航的手停留在茶幾上的點心上。

譚語雙手抱在一起，指甲不停地摳着手心，她上了初二後，成績一落千丈，無論她怎麼挑燈夜讀，也隻夠勉強進入一中，因此被分在了普通班裡。

她小時候和譚笑笑一樣跳過級，那時候大家還稱贊她遺傳到父母的智商，不僅學習好，還會許多才藝，還說她與譚航不遑多讓。

她低下了頭，難堪極了。

“二哥知你優秀，但是你這也優秀過分了吧！高一可以參加競賽嗎？譚航，你是這方面專家，你說說。”

譚航放下手中的糕點，解釋道：“一般來說，高一是沒資格，但是校内選撥成績好的話，當然可以破格參賽。譚言，譚語，聽到了沒，等我走了，你們在學習上有問題就多問問笑笑，要向她學習，知道了嗎？”

“嗯，好。”譚語喃喃道。

譚言卻跟炸了毛一樣，“不是你，什麼意思啊，看不起我？小語和笑笑同年級，能一塊兒學，我比他們可高了一屆，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要是要臉，期末就不會考那點分，語文……”

譚言眼疾手快地捂住譚航的嘴，求饒道：“噓，哥，不要說了，我知道了。”

譚笑笑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她趕忙端起杯子，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她象征性地淺嘗了一口，茶香四溢，是她沒喝過的味道，她好奇地看着茶杯裡的茶葉，似乎比家裡的茶葉要好看一點。

她放下杯子，擡眼看向前方，恰巧瞄到譚語縮在沙發裡的可憐模樣——寬大的衣服罩住瘦小的她，剛洗過的頭發還沒幹，緊緊地貼在臉上，她雙腿并攏地坐着，眼睛藏進了劉海裡。

剛才在樓上，譚笑笑聽到譚航說她沒有帶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