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瞧你那眼神,我就是害怕你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才不說。”譚言苦笑道。
“對不起。”譚笑笑脫口而出,又怕譚言多想,立馬解釋道,“是我自以為是了,你有你的想法,我不應該讓你遵從我的想法。”
“沒事,我也騙了你,咱倆算扯平了。但是,我再多說一句,我非常理解林叔叔的決定,你從農村一路走到今天,其中的辛苦,你應該很清楚,不管你未來想做什麼,一個好的家世,絕對會讓你事半功倍。”
“我懂,但……”
“别急着否認,你認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為了證明這一點,你想和我們劃清界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踏進了這個家裡,你就再也劃不清了。”
“……”
“你現在不明白我說的話,很快你就會明白,好了。”譚言降低了音量,“大伯母在門口站得腿都酸了,我們該讓她進來歇會兒了。”
他擠擠眼,說:“爺爺那兒,我去勸勸,我說的話,你也多想想,我先走了。”
他剛站起來,門就被推開了,洛姜拎着水瓶走了進來,問:“阿言,要喝水嗎?”
“不用了,大伯母,爺爺還在生氣,我去看看他,先走了。”
“等等。”譚笑笑喊住他,“我的事,你别告訴洪如發,他在準備考試,别影響他。”
“你知道?”譚言一時進退兩難,最終好奇占了上風,繼續問,“你怎麼會知道?我還以為,你壓根不關心他。”
“我又不是傻子。”她悄悄看了眼洛姜,洛姜倒了一杯水,水不小心撒了點在桌子上,她正在擦那灘水,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倆的對話。
“快走吧,以後再說。”她說。
譚言明白過來,有些話不能當着洛姜的面說,便點頭出去了。
譚笑笑的傷都是小傷,不用住院,醫生來查房時礙于老爺子的面子沒有明說,譚笑笑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立刻表示要出院回家。
洛姜放心不下,反複問了醫生多次,都得到“不用住院”的回複,終于同意帶她回家了。
譚笑笑在家裡果然沒有看到傷得更輕的譚語的身影,幾欲張口,想要為譚語說點什麼,做點什麼,都被老爺子打哈哈糊弄過去了。
洛姜又開始忙起來,她和譚清朗仿佛是工廠裡的兩班倒,一個出差,一個回來,一個回來,一個又去出差了。
譚笑笑想向洛姜求情,等到的卻是風塵仆仆的譚清朗,譚清朗不但沒有讓譚語回來住,反而跑去譚語的住所,将她教育了一番。
第二天,譚笑笑在學校裡遇見譚語,譚語的眼睛還是紅的,明顯是哭了一整晚。
此後,譚笑笑再也不敢求情了。
經曆了這件事後,譚家仿佛是天平的兩端被配平了一樣,陷入到一種奇怪的平衡裡。
家裡除了譚言外,其他人對譚笑笑不像之前那樣過分熱情,但也沒到疏離的地步,他們好像都在适應她的節奏。
譚笑笑的生活再次回複平靜,随着家人們的遷就,她也漸漸學會和他們相處,有時會陪爺爺出門釣釣魚,有時會和譚清朗下下棋,有時又會和洛姜一起出門逛街。
她在一點點地剝開自己。
譚語沒有因為搬出去住而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她依舊活躍在學校的各個文體活動裡。
譚笑笑不愛關注這些活動,所以沒看到她在台上發光的樣子,但是譚語的名字時常出現在同桌的口中,同桌不遺餘力地描述着譚語跳舞如何如何的美麗動人,底下的男生如何如何的激情澎湃,還有那些女生又是如何如何咬碎了牙,嫉妒得發狂。
每到這時,譚笑笑總會不由心想:她還是愛出風頭。想着想着,一個詞就會蹦出來,“朝氣蓬勃。”她說。
“你說啥?你說你那個便宜姐姐——譚語朝氣蓬勃?你可真會形容,你不會以為你是死氣沉沉吧?你真應該照照鏡子,尤其在你思考問題的時候,還有和老師争論的時候,真應該照照鏡子,你那不是朝氣蓬勃能形容的,你是朝氣爆發!”
“……”
“譚笑笑,你知道别人都怎麼形容你和你姐嗎?他們說你姐是仙女下凡,說你是,你是,你是,哈哈哈,魔頭降世,哈哈哈!”
“是嗎,下次再有人說,你告訴我,我親耳去聽聽。”
“行行行,你等着,下次一定喊你。”
同桌口中的“下次”一晃神就來到了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