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童利爪破空而來的聲響救了謝凜。他腰側的山河劍出鞘,淩然的劍氣險些掀翻這座破舊小屋的天花闆,數十隻慘白的小手在墨綠色的長發間亂舞,乍一看就像是什麼抽象的藝術畫。
媚眼抛了,鼓勵給到了,甚至還抛出了以後會成親的設想,連翹肩頭的傷口終于好受了一點,在混亂的戰場上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
【我還是覺得你這不叫表達愛慕】
【這明明就是騷擾】
系統道。
"那你覺得在樓下擺蠟燭、捧玫瑰、用大喇叭喊話算表達愛慕嗎?叫上所有共同好友起哄造勢算表達愛慕嗎?"連翹在意識裡慢條斯理地反問,“把死纏爛打當深情,把沒有邊界感當體貼,還美其名曰'真愛就要勇敢'。”
她總結:“男人這種生物,絕大多數本來就分不清愛慕與騷擾的區别。”
謝凜的劍氣有些收斂,葉望舒的金絲纏住三隻雨童。
屋子很狹小,水汽無孔不入,而男女主角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即使芸娘要殺他們,他們也想留她個活口。這極大地限制了他們的行動速度,在與雨童的糾纏中束手束腳。
連翹在心中判斷了一下局面,餘光瞥見一隻特殊的雨童——它脖子上挂着褪色的長命鎖,正歪頭看着芸娘。
"等等,那個孩子......"連翹不自覺地向前探身。
【宿主!危險!】
她剛踏出謝凜的防護範圍,一隻雨童就撲了過來。竹青色身影閃過,謝非虞一把将她拽回懷裡。利爪擦着她臉頰劃過,在少年手臂上留下幾道血痕。
"嘶——"連翹胳膊上頓時傳來同樣的刺痛,但與剛才的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論。她擡頭對上謝非虞陰沉的臉色,突然笑了:"雖然還是你師兄更對胃口......"
她伸手撫上謝非虞滲血的傷口,指尖暧昧地打着圈:"不過戰損版的你也是秀色可餐,姐姐等下會疼你的。"
謝非虞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扣住連翹作亂的手腕,溫熱的胸膛貼着她的後背,呼吸噴在她耳畔:"大小姐,找死?"
"怎麼會呢~"連翹趁機轉頭貼近他耳邊,僞裝狐狸精吐氣如蘭,"我可是很惜命的。"
謝非虞忍無可忍地拎着她的領子把她摁到了自己身後。
連翹踮着腳尖,從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對雨童們指指點點,"你那個火呢?燒起來!"
謝非虞:"……"
活了十餘年,他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發現狐假虎威這個詞居然可以這麼活靈活現。
一隻雨童猛地撲來,慘白的小手直掏心口。謝非虞劍指一劃,幽藍火焰将雨童逼退,轉頭對連翹涼涼道:"大小姐不是有很多法寶嗎?"
連翹理直氣壯:"本小姐的符很貴的!能随便用嗎?"說着又往他背後縮了縮,"而且你受傷我也疼,四舍五入就是你欠我的!"
她瞥見謝非虞甩出的那一招殘餘的火星将那隻戴長命鎖的雨童頭發燒着了一些,而不遠處的芸娘突然有了一個疑似要起身的動作。
于是掰過謝非虞的腦袋,正色道:"看那邊。"
謝非虞是正統修士出身,眼力自然比連翹要好得多,一眼就看到那隻雨童脖頸上挂着的褪色長命鎖上歪歪扭扭刻着"阿囡"二字。
"師兄,你看這個。"他語氣輕快地招呼道,手上動作卻極快,指尖的幽藍火焰驟然暴漲,一個閃身就擋在了那隻特殊雨童面前。銀鈴在他指間輕轉,發出清脆的聲響。
芸娘的動作猛地僵住,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雨童脖子上的長命鎖。
"有意思。"謝非虞歪着頭打量雨童脖頸上鏽迹斑斑的銀鎖,臉上帶着慣常的明朗笑意,手上的銀鈴卻不動聲色地纏住了雨童的脖頸,"婆婆,這是你女兒的東西吧?"
老船夫的嘴唇劇烈顫抖起來:"不...不要..."
"别緊張嘛。"謝非虞笑眯眯地說,手上銀鈴卻微微收緊,"我們隻是想幫——"
"住手!"芸娘突然尖叫着撲來。
謝凜的劍光一閃,及時攔住她的去路。葉望舒的金絲也同時飛出,将剩餘幾個躁動的雨童束縛住。
"哎呀,婆婆别激動。"謝非虞狀似無奈地搖頭,手上的銀鈴卻始終沒有松開,"看來這位'阿囡'小姐,比我們想象的要重要得多啊。"
連翹慢悠悠地走過來,在帶着長命鎖的雨童身前蹲下,啧啧稱奇:"哇哦,這就是傳說中的'你女兒在我手上'的經典橋段嗎?"
她戳了戳雨童慘白的臉蛋,訝異道。
"話說回來,這手感還挺……涼快的?"
謝非虞斜睨她一眼:"你要是一直在湖水裡泡着一定比她溫度還低,有興趣試試嗎?"
"免了免了。"
連翹連連擺手。
"我肉體凡胎的,恐怕會先被魚啃成骨架,再被海水腐蝕成渣渣,最後變成海底的一撮鈣質沉積物——科學上管這叫'海洋白骨化進程',比成為小水鬼跌宕起伏多了。"
她轉向芸娘,眨眨眼,"婆婆,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