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野憶起幼時玩彈珠，總要先清掉幾顆，才能撞出漂亮路徑。

那個文绉绉的林深，遲遲不出局，就像麻煩的障礙球，卡在最佳擊球軌道上，搞得其他人束手束腳。

溫念念和他，都是千萬人群沖殺出來的耀眼明星。同台競技，交給他倆就行。

“啧。”

他故意後退半步，肩膀“恰好”撞到林深後背。

古風男踉跄着踩到白繩，立刻出局。

紅隊這邊，葉小魚看傻了眼：“他們隊……在自相殘殺？”

顧明城撿起滾到腳邊的排球，指腹摩挲粗糙的表皮：“不，是在清場。”

球在他掌心轉了半圈，“接下來要小心了。”

果然，随着林深被清出場，陸星野的活動範圍驟然擴大。他和溫念念配合默契，一個傳球，一個扣殺，弄得紅隊相當被動。

在沙灘賽場上，他像頭解開鎖鍊的獵豹。起跳時，連海風都為之停滞。

排球撕裂空氣的呼嘯聲中，清晰傳來夏妍的尖叫。

“怎麼又是我？！”

果不其然，她看到陸星野的球來勢洶洶，瞬間就做出決定。

“我退出！”夏妍尖叫着，主動跳出白線。

她不玩了。

周子昂的腿上淤青，像洇了墨的宣紙，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可不想精心護理的滑嫩肌膚，平白遭受這個罪。

……

沒多久，溫念念因體力不支，在一次被擊中後敗下陣來。

不過她的運氣比其他人好點，是先跌在軟沙上，随即被球擊中臀部。

倒也……算不得疼，就是有些羞恥！

目前場上2V1，局勢愈發明朗。

紅隊的顧明城、葉小魚，對戰狂暴狀态下的藍隊陸星野。

得益于先前“人形誘餌”的牽制，紅隊二人的心率都穩定在115左右。而對面的陸星野，鬓角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124……”葉小魚瞄見他腕間閃爍的數字，想起顧明城說的咖啡因效應。

陸星野顯然沒意識到，還在不斷加速攻勢，像一台過載的機器。

又一記扣殺襲來，顧明城穩穩接住。

球在兩人之間劃出精準的抛物線，每一次回擊，都刻意拉長節奏。

他料到，陸星野的呼吸越來越重，手環上的數字隻會如脫缰野馬，直奔危險阈值而去。

「糟糕！心率接近臨界線！」

突然，一道哔哔啵啵的電子心聲，傳入葉小魚耳中。

“顧律師，再遛他兩三個回合。”

葉小魚假裝抖落鞋底的沙子，壓低聲音，“陸星野快撐不住了！”

隊友顧明城會意，故意将球回得刁鑽。要麼忽東忽西，要麼既險且急。

被迫防守的陸星野，幾輪下來，被累得氣喘籲籲，急于尋找反撲的契機。在一次看似失誤的高舉高打中，他果然中計，拼盡全力騰空躍起，準備給顧明城來個暴扣。

就在排球破風砸向紅隊之際，他腕間爆出鳴響——

“滴滴滴！”

“心率133！藍隊陸星野淘汰！”

沙灘上一片寂靜，隻有海浪拍岸的聲響。紅隊躲過了暴扣，顯出幾分悠然。

陸星野撐着膝蓋喘氣，突然擡頭瞪向葉小魚。

“喂，剛才他讓你盯着我的吧？”

“你們……早就料到了？”

葉小魚假裝整理心動手環，避開他炙烤的目光。

顧明城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規則而已。”

之後那局，如出一轍。

紅隊靠着咖啡因戰術，像鬥牛士戲耍公牛般，要麼直接擊球、要麼引爆心率，将藍隊隊員逐個淘汰。

盡管陸星野有所察覺，但生理反應難以控制，心率始終在120~130徘徊。

……

“心動排球賽，勝者紅隊！”

擴音喇叭，傳來終局的宣告。

董PD适時加入解說：“體能爆表，往往意味着身體負荷爆表。”

“近日，多名精英人士在連軸十幾小時後，進行常規健身鍛煉。最終因身體負荷過重，導緻不幸發生。”

“本場比賽，旨在提醒當代人愛惜身體。生命在于運動，但請記得量力而行。”

“休息40分鐘，稍後我們進行第二場比賽。”

衆人如釋重負，紛紛扯下心動手環。

不知是敗北的影響，還是脫力的眩暈，陸星野走向别墅的腳步有些虛浮。

經過葉小魚身邊時，他忽然俯身。

“下一場，等着。”

“你，還有你那位‘好搭檔’。”

海風裹挾着這句威脅，吹散了葉小魚額前的碎發。

她轉頭看向正在喝水的顧明城，對方鏡片後的眸光微微一凝，跟桀骜的音樂才子隔空相撞。

哦豁，莫名的對抗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