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門外的,正是姜哨,他身後,還跟着一撥人。
為首的虎背熊腰,臉上還橫着一道傷疤,瞧着兇神惡煞的。
姜哨對他很是尊敬,“陳老大,這就是我抵押的房子,盡管拿去。”
姜君這時正好打開院門,聞言,嗤笑一聲,“我怎不知,這房子成為你的了?”
姜哨指着姜君,“自然是我繼承的,你趕緊收拾收拾,滾出去。”
“房子已經歸我了,該滾的人是你。”
姜君拿出早已移主的田籍,原本姜爺爺的名字已經改成姜君。
姜哨奪過田籍,一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一個女人,怎麼能繼承。”
他環顧四周,看到窗上貼的喜聯,什麼都明白了,咬牙切齒道,“你找人入贅。”
姜君笑而不語。
姜哨扭頭看向陳老大,企圖把最後的希翼放在陳老大上,“陳老大,就是這個女人,她搶了我的房子,要是房子在我手上,我就能把賬還清了。”
要讓房子在他手上,隻有把姜君殺了。
陳老大冷笑一聲,向手底下的小弟使了個眼神,立馬有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上來。
鉗制住姜哨,防止他逃跑。
“你以為我是傻的,想把我當槍使,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盡管陳老大大字不識,但基本的律法還是知道的,畢竟他幹的就是律法邊緣的事。
“你欠我的賬還沒還清,走吧。”
一行人走到遠處,還能聽到姜哨的慘叫聲,陳老大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欠債不還,那就拿别的換。
就是不知道,是缺胳膊還是少腿了。
姜君望向天空,明明爺爺奶奶都是如此慈善的人,養出來的兒子,确是這個德行,真叫人惋惜。
“娘子,吃飯了。”
裘不澤原本是想跟着姜君一塊出去解決,可姜君覺得自己能解決,就沒有讓他出去。
待在屋子裡的裘不澤索性做起飯,正好姜君還沒有吃東西。
小屋裡的二人其樂融融,而這邊的姜哨,顯然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
回到陳老大的地盤,姜哨立馬下跪,痛哭流涕道:“陳老大,我求你,就放過我這一次,我回去肯定能拿到房子,到時候再把錢,不,我還您雙倍的錢。”
陳老大面色不改,“你知道,我這人的規矩,該是你的,自然逃脫不掉。”
“收債吧,記得收幹淨點。”
慘叫聲沖破天際,等一切結束後,姜哨被人扔在一處人迹罕至的巷子。
他蜷縮着身子,血迹混着淚水不斷往下流。
‘刺啦’一聲,他撕開衣擺,在砍斷的手臂處纏上一層又一層的布,止住血。
複仇的火焰不斷吞噬着他的理智,他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崩道:“姜,君,我,要,殺,了,你。”
“呵。”一道冷笑聲從頭頂傳來,他擡起頭。
是一個容顔俊美的男子,隻是,那男子眼中的殺意幾乎快要實體化。
“你要殺誰?”他薄唇微啟。
姜哨渾身忍不住發抖,這男人,帶給他的感覺,比陳老大還要可怕。
“危險,還是扼殺在搖籃裡好。”
裘不澤衣袖一揮,兩人同時消失在原處。
把姜哨扔進深山後,裘不澤便不在多管,相信憑他身上的血氣,也能吸引一些猛獸。
他自然沒有什麼好下場,這都是他應得的。
當初,姜爺爺患了一種疾病,隻要後續治療得當,是能夠康複的。
可偏偏,姜哨在那次回來,一回來,就向姜二老要錢,二老不肯給,怕他又去賭。
姜哨索性直接搶,拿走了姜爺爺治病的錢,末了,還嫌不夠,動了姜君的心思。
“你們那個養女,叫姜君是吧,聽說長得不錯,賣到窯子裡,肯定能得不少錢。”
最後是姜奶奶以自己的命相威脅,姜哨才收手。
姜爺爺卧病在床,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
姜君則是在學堂,并不知情。
之後,姜爺爺的身體急轉直下。
姜奶奶沒日沒夜的繡,把眼睛熬壞了。
姜君則是給人抄書,上山打獵,拾火柴……幾乎是能掙錢的法子都想了個遍。
姜爺爺一生傲骨,不想再拖累妻女,在一個平靜的下午,找借口把姜奶奶支出去,回光返照般,撐着殘破的身子,投湖自殺了。
裘不澤幾乎不願回想,姜奶奶說起這段經曆,是多麼痛苦,那姜君呢?
一想起,他的心髒便像針紮般疼痛。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見她。
*
姜君吃完午飯便出門了,在解決姜哨這件事上,還有一個人對她的幫助也頗多。
“叩叩。”
縣令家的偏門打開,姜君跟着小翠進去。
永康縣的縣令,名宋樂福,四五十的年歲,原配去世後,續弦甯氏,誕下一兒一女。
宋玥,乃原配所生,身體自小體弱多病,不受寵愛。
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擺着一個躺椅,上面躺着一位女子,她秀眉緊皺,似乎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不要,不……”
她猛的從夢裡醒來,姜君從旁邊遞上一杯茶。
“喝口茶壓壓驚。”
宋玥接過喝了一口,笑道,“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看你睡的正熟,沒好打擾。”
“事情解決了?”宋玥問。
姜君道,“對,解決了,這次幸虧有你幫我。”
讓姜哨離開,是宋玥找人幫忙的。
二人結識于一次偶然,姜君在集上賣手帕,恰巧看到宋玥的荷包被偷,她幫她逮到賊人。
後來宋玥經常光顧姜君的生意,一來二去,兩人就成朋友了。
“你的病是不是又加重了?”剛才遞茶的時候,姜君碰到對方的手,冰涼冰涼的。
在這炎熱的夏季,屬實不正常。
宋玥習以為常,“我的身體一直很差。”随後她又促狹道:“不說我,說你,你的那個假夫婿,怎麼樣?”
姜君想起昨天晚上,臉上一紅,“挺好的,打算培養培養感情。”
宋玥來了興趣,一掃剛才病恹恹的樣子,“培養感情啊~這不是已經有三個月的感情了麼~”
姜君糾正道:“不是,隻有一個晚上的感情,原先的那個,逃婚了。”
她簡單叙述了一下事情經過,宋玥氣的破口大罵。
“什麼男人,真是的,臨到頭反悔,反悔好,那是他的損失。”
接着她又沉思道:“聽你這樣說,現在的夫婿,感覺比之前的好了一倍不止。”
可惜姜君成親那天,她病的起不來,沒有親眼見證到。
兩人又交談許久,直到臨近傍晚,姜君才起身告辭。
小翠送姜君離開,“姜娘子,有空多來陪陪我家小姐。”
姜君敏銳捕捉到小翠話語裡的悲傷,“玥兒可是身體又出什麼事了?”
小翠拿手帕輕輕抹掉眼角的淚珠,“我家小姐身體最近越來越差,郎中都說隻有三個月的期限了,老爺也已經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