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道路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像是被一層濃霧籠罩,周圍的一切聲音——汽車的引擎聲、窗外的風聲,都漸漸變得遙遠而虛幻,仿佛隔着一堵無形的牆。
緊接着,頭痛欲裂,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胸口像是壓着一塊千斤重的巨石,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握着方向盤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車子也随之在路上蛇形行駛。
“不……不要……”她低聲呢喃,聲音中滿是恐懼與無助。
那些曾經試圖深埋的痛苦回憶,此刻如洶湧的浪濤,不斷沖擊着她的腦海。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黑暗的時刻,被無盡的絕望所吞噬。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滾落,劃過蒼白的臉頰。視線愈發模糊,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她努力想要集中精神看清道路,卻感覺自己的意識正一點點被黑暗拉扯。
“救命……”許之安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遊絲,在車内狹小的空間裡回蕩。
此時,她已無力掌控方向盤,汽車如脫缰的野馬般朝着路邊沖去……
等許之安醒來已經是在醫院。
她最後關鍵時刻打了轉彎,往樹上撞了,但後面車沒反應過來急刹過去還是把許之安車撞得360度旋轉。
陸雲裴第一時間知道消息趕忙前往醫院,而季禮和祝思文來時許之安還沒醒來,便先去處理事故商量賠償。
她捂着腦袋醒來就看見陸雲裴姿态閑散地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繼而道,“醒了?挺大能耐的,開車都能走神。”
許之安不語,垂着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有很多擦傷,就是手臂還有脖子的皮膚拉扯着疼,大概就是軟組織挫傷。
“說話,啞巴了?”
“你怎麼來了……”她低聲道。
“不然?你希望誰來?周瑾弋?還是那劇組的小演員?”陸雲裴哼了一聲。
随後又接着道,“越來越厲害了,帶着群人去威脅一公司老總,跟誰學的,蠢死了。”
………許之安内心嘀咕,還不是跟你學的。
誰懂,一醒就被人叽叽喳喳訓斥一頓,真的好吵。
“老大我們搞定了。”門外祝思文高跟鞋哒哒哒哒的聲音傳來,旁邊跟着季禮。
許之安自從回國就沒和祝思文,季禮再見過一面,說不想是假的,畢竟她這麼戀舊的人,偏偏他倆對她的好都看在眼裡。
可她卻認為他們也把自己當成沈枝意,但比起當作沈枝意,她更害怕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句詩許之安每每想到都覺得很狠。
她看起來傲,但她心理是自卑的。
她不得不承認沈枝意的性格多麼讨人喜,而自己敏感脆弱,任何不幸的事情都曾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永遠都比不上那人。
“之安,好久不見呀。”一旁的祝思文主動搭話。
“思文姐,季禮哥,好久不見。”
季禮點了點頭,又恢複淡然的樣子,随後和陸雲裴往外走。
祝思文坐在了剛剛的椅子上,侃侃而談,“之安你不知道,老大聽到你出車禍緊張死了,當時我們正在公司決定去新加坡行程,他馬不停蹄趕來。”
“這樣嗎。”許之安有些難以置信。
門外季禮告訴陸雲裴許之安今天的行程。
他有些遲疑,歎了口氣,“之安她……今天去了醫院,病例報告我拿到了。”
陸雲裴看着季禮的表情,然後接過單子。
看到後面瞳孔微縮,表情越來越嚴肅,走廊一片沉寂。
上面都是許之安的病情描述:患抑郁症焦慮症四年,期間自殺未遂曾住院治療,後疑似雙相到确診至今,自殘行為尚在,精神狀況時好時壞………
一整頁的報告,陸雲裴看到後面覺得眼睛有些幹澀,甚至季禮如此淡定的人在拿到這個病例,也有些震驚,在他面前看起來特開朗的女孩,除了剛認識有些腼腆,一直從未讓人發現自己的情緒。
不……也有可能是他們都沒在意,此刻季禮第一次對自己有些自責,相處了好幾年的妹妹,曾經自殺過很多次。
陸雲裴有一瞬間,将許之安所有反常的行為串聯起來,卻不敢繼續往下想。
捏着紙張的指節都發白,難怪……那天酒店她的手臂許多結痂的傷口。
像他們這些人,其實細想就能知道隻有自己劃傷才會如此,第一次往她車上撞,無數次看着她的眼睛,都有一種很空洞的感覺。包括今天的車禍錄像,他也看了很多遍,也想明白了為什麼她會突然走神拐彎。
所有奇怪的舉動都有了答案。
從兩人認識,兩人有着一種默契,許之安不說他也從未主動去探尋過她以前的生活,而他自己不說許之安也從未問過。
甚至于他現在隻知道許之安簡單的背景情況,而許之安也是在他回國後才知道他是逸風資本的老大,但也就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