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附和幾句,完全是開玩笑地說了句:“這麼可憐,過來我做給你吃啊!”
“好啊!Call!我就過來!”
“……”喂!他是不是該怪罪打字看不出語氣?沒看出來他并沒有真心這麼說嗎?
姜明勳發誓,他真的,真的是在說笑的!
可人家真的,真的要來,他斷斷沒有拒絕的道理,所幸抛開吃了一半的拌飯走回竈台前:真要請人,還是喜歡的女孩子(還是全州出身的…)吃拌飯,恕姜明勳做不到。
微波爐解凍蝦仁蛤蜊青口的同時冷水下意大利面,快手切菜,爆香蒜末和洋蔥粒之後下入海鮮翻炒,放入鹽和胡椒調味再烹入白葡萄酒,然後再放入之前做好備用的番茄羅勒醬煮開,放入煮熟的意面拌勻入味,擺盤後再撒上帕瑪森芝士屑——
金泰妍進門的時候,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紅醬海鮮意面已經擺在她面前了。
“所以oppa你要是不做音樂的話,你會去做個廚師的吧?面對這麼一份意大利餐廳級别的食物,泰妍一時也覺得不管怎樣也算沒白來光吃這一頓就夠本了。
她本身也是鬼使神差無聊透頂了才接了那一句,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要真的上門來:單身女性獨自一人去到單身男性家裡,這件事情怎麼看怎麼過于暧昧了。
姜明勳聞言攤手挑眉,脫下圍裙做到她對面吃起了他之前沒吃完的拌飯,明明還是早上那套一模一樣的衣服但是感覺完全就是不同的人了。
主動承擔了洗碗工作的泰妍拉開隔開廚房/起居室和卧室/工作室的推拉門時不出意料地看到,飯後坐在工作台前開工的姜明勳又變回了姜·工作狀态·明勳。
聽見她的動靜,他轉頭,突然沒頭沒腦地盯了她兩秒。
“怎麼了?”
“想讓你把bridge再錄一遍。”
“!!!”
這個男人。
她可以打人嗎?她可以收回對他“平易近人”等的一切正面評價嗎?
所以這位先生是真的,真的就單純地給她做了頓飯,什麼别的意思都沒有的對吧!
魔鬼如姜明勳,到底沒有讓人把bridge重新錄一遍(即便從内心來說他并不抵觸這麼做),一來設備不OK二來這就是個電視劇OST沒必要弄到那個地步。
工作日的午後不必擔心吵到鄰居,姜明勳開了外放繼續幹活——雖然吧,泰妍突如其來的拜訪切實地打亂了他這一日原本的安排,但該當天完成的工作還是得完成的【柳變态:我早就說了這個後輩是一個超級有原則的人!】。
入行這麼些年來,這還是泰妍第一次現場親眼看到一個制作人是怎麼給一首歌做後期的。
姜明勳工作時基本不說話,所以光是聽到自己的歌聲在這個不大的空間反複響起,讓她居然有些奇妙的,羞恥感。
好在男人工作效率很高(畢竟之前錄音他親自跟了),不多時就把整首歌的架子給搭起來——“摩西大…”她覺得她已經足夠适應他工作和生活截然不同的反差狀态了,但看着他手下各種眼花缭亂的操作,她不算門外漢了都覺得賞心悅目。
“嗯?”姜明勳注意力還集中在手頭上的工作上,幾乎是聽見動靜才意識到旁邊坐着的是誰,自然沒聽清女孩近乎呢喃的一句,想起她說她之前沒看過制作人做後期隻當她對他的工作有不解遂開口解說起來。
所以說得虧有些人有特殊濾鏡呢,像姜明勳這樣的看女團現場第一反應會是編曲配器的根本就是注孤生的節奏。
他連帶着往深裡說了點之前錄制時包括因為作曲家本人在場在内的種種原因而沒細講到的點,有理有據得聽得泰妍自己都覺得她bridge得再修修才好。
話說到這個點上,泰妍沖口而出了一個她一直很想問姜明勳的問題:“所以oppa覺得,怎麼樣的音樂才是你覺得‘好’的音樂呢?”
她從來沒有這麼直接得問一個音樂人這樣的問題,可誰讓姜明勳自己不樂意和合作的歌手說一句“很好”呢。
“對于我來說,沒有完美的音樂。”思索了片刻,他說,“但是對歌手來說,有想要表達的音樂;而對大衆來說,有他們想要聽到的音樂。”
“我一直以來最想要做好的事情,就是做好中間的橋梁。”他看進她泛着些許迷茫的眼裡,“幫歌手更好地表達他們想表達的,以大衆最想要的方式。”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泰妍都在想姜明勳說的這段話。
說來好像每一次去到他家裡,她都會收獲一個更加不一樣的姜明勳。
當然,這一趟下來,更大的收獲是,男人好像突然确認了什麼一樣,開始更加頻繁和她聯絡。
泰妍沒有拒絕,即使她心知肚明這意味着什麼。
不是沒有過各色人等和她示好,但姜明勳和那些個好像光有愛情就能無所畏懼的毛頭小子太不一樣【明勳尼:當然了你知道我實際上活了多少年嗎】。
他甚少貧嘴耍小聰明,不會以自己為中心每天在那叭叭叭自己今天幹了什麼明天又要幹什麼有多麼厲害多麼了不起——哪怕他每天做的事情實際上真的非常厲害非常了不起。他隻是如春風般和煦地關心她的生活狀态一日三餐,在她需要的時候傾聽她的牢騷陪她聊天。
她很享受這個狀态。
也同樣期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交了電視劇最後一集的工作,姜明勳沒等去參加劇組的慶功宴,收拾收拾行囊就踏上了旅途。這算是他給自己不間斷工作了一整年多的獎賞,行程是早就确定了的,去的是自打一一年回韓工作之後他就沒有返回過的紐約。
百老彙、米其林餐廳、美術館、Live House、有不錯樂隊駐紮的酒吧、實習過的廠牌、舊友故交相約叙個舊,待到他從紐瓦克機場踏上歸國的班機回到首爾時,汝矣島的櫻花都已經開了。
少時日本二巡,也隻剩下了大阪的最後兩場。
趕在姑娘們出發之前,剛剛飛機落地沒多久時差都還沒倒過來的姜明勳約了泰妍出來,說給從紐約帶了紀念品要給她。
有些話,已經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了。
MoMA設計店買的兼具設計感和實用性的桌面擺設,某知名藝術書店淘來的給這段時間熱衷于繪畫的人的畫集,還有些西村不知名精品店挑的古古怪怪的小玩意兒。
都是些得對紐約有些了解才能買來的,極其符合收禮人新意的禮物。
“…就是看到了覺得你可能會喜歡就買了,不知道,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泰妍從讓她愛不釋手越看越喜歡的東西裡擡起頭,看這天因為出門匆忙隐形眼鏡都沒戴架着副傻兮兮的近視鏡,眼底還帶着青黑印記的男人。
“那個,”姜明勳難得有些結巴和躊躇,“我想說……”
“傻瓜。”
她當然也是,喜歡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