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心跳,彼此交錯,在夜風裡像是某種暗号。我的後腦貼在草地上,汗水冷卻後滲進土壤,有種說不出的潮濕感。
我轉過頭,剛好撞上她也正回過來的眼睛。
那一刻我們都愣住了。
她的眼睛比我想象得更黑,裡面藏着光,也藏着疑問,像是她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爬上去救一個讨厭的笨蛋。
我們就那麼互相看着,誰也沒有說話。
但我的腦袋裡,已經亂成一鍋粥。
她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她調查過我,知道我住哪……這也正常。
可她怎麼剛好帶了救援工具?
她到底準備了多久?
她是不是……一直在看着我?
她是不是……并沒有讨厭我?
她是不是……?
我心裡七拐八繞,全都湧成一個問題。
我看着她,聲音低得像從自己喉嚨最深處刮出來的一句:
“你為什麼救我?”
“沒死就行”她起身準備離開。
我迅速彈了起來,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袖口随着高低差落了下來。
“放手”她轉過頭來準備甩開我的手。目光落在了我手臂那像鐐铐一樣的環形傷痕和無數針孔上。
她瞬間愁眉緊鎖,帶着疑慮的又看了看我。
她半跪下來,抓着我的手腕往上拎起。似乎是為了看的更清楚。我想收回手剛才的體力耗損卻讓我完全使不上力。
姜納西仔細觀察了好久。
“這是什麼時候的?” 姜納西從未有過的正經的語氣裡充滿了探求。
我咬住了嘴唇,随後帶着回憶嘴裡艱難的吐出“十歲”這個音,終于能把手收了回來,下意識又拉了拉袖口。餘光看到她眼神有點空洞的盯着我的手腕發了幾秒的呆。
“...我爸幹的?”
她将自己手臂放到自己膝蓋上,忽然擡起頭,離我近了一點沒有情緒的說出這幾個字。
我看着她的雙眼反應過來似乎她說的是針眼?她居然會問我這個問題,那可是她親爸爸,我張開了嘴正要開口。
“算了,這不重要。” 她忽然一轉常态的冷漠。
也是,對于她而言,她爸對别人做了什麼并不重要。。。
她站起身來拿起地上的一個書包。
從裡面掏出了一個急救箱。正打開它的時候。我走了過去。
我一把拿過急救箱,她看着我的行為上揚了一下嘴角。我熟練的拆了碘伏棒,備好了雙氧水兌進生理鹽水裡。
一手拿起她的手,她下意識收了收手,又看到自己手指上的傷,自己都有點疑惑的表情的停住了動作。
我蹲在她面前,低頭給她的手指上藥。
她一動不動,像不是她的手在痛,而是我的手在抖。
明明那樣的傷,理論上每一下觸碰都該是刺骨的疼,可她隻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傷口,眼神冷得像是圍觀别人的痛楚。
我注意到她襯衫的袖子沾了血,手臂似乎黏在了布料上。我輕聲提醒:“我看看這裡。”
她沒反應,我就盡可能輕柔地将她小臂上的傷口從袖子裡剝離出來。布料和皮肉分開的那一瞬間,我聽見自己心裡“咯噔”一聲。
繩索勒出的痕迹深得驚人,皮開肉綻,仿佛她那副驕傲的姿态,是從鐵絲中抽出來的。
我眼睛一熱,幾乎掉了眼淚。胸口抽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按了按心口,深吸了一口氣,又迅速将手拿回去托住她的手臂。
看了眼醫療箱裡沒有固定膠布,我熟練的撕開了繃帶的尾部。
“你為什麼那麼熟練?”
她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