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光亮消失,将我和我漂浮在空中的髒話一起被關進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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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 02 月 15 日
我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從水底撈上來一樣,濕漉漉的,沉重得幾乎無法動彈。
腦袋裡轟地一聲,像有什麼東西在腦殼裡炸了個小口子。
呼吸機的聲音貼在耳邊,節奏均勻,但讓我覺得窒息。
我緩緩睜開眼,一束慘白的燈光刺進瞳孔,我下意識側過臉,卻撞上面前那扇巨大的——鏡子。
我愣住了。
這是……病房?但這鏡子也太大了,幾乎占了一整面牆。冰冷、幹淨,像是專門設計來讓人看清自己最狼狽的樣子。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适應光線,視線慢慢聚焦,轉頭看向牆上的時鐘——淩晨 1 點。
我好像……昏迷了很久。
那種久,是指身體不屬于自己的那種陌生,是時間在皮膚裡沉積了一層灰。
我動了動手指,骨節發出一點細微的“咔哒”聲,接着,一陣鈍痛從後腦爆開。
像是有人把一段記憶擰成一團,硬塞進我的腦子。
然後我聽見了。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而是一段清晰的聲音——像我自己在說話,又像另一個我隔着水對我耳語:
“我愛你在零點的同鵲橋,我吃羊肉能穿越,我隻能帶走,聲音和心念的重疊……”
接着,那段話的尾音忽然破碎掉了。
“姜納西……是我主人。”
……?
我怔了足足五秒,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問号,接着是十萬個疊加。
什麼玩意?
姜納西是誰?
納西這名字一聽就很自戀啊,照着希臘傳說起的名嗎!
但……我腦袋裡有這個名字,說明它一定存在過。
一定發生過什麼,不然這句話不可能被保留下來。
而且,它在我最混亂、最崩潰的意識深處蹦出來,一定是——重要的。
我閉上眼,輕輕地、極慢地,呼了一口氣。
好吧。
也許,我得開始相信自己的荒唐記憶了。
就算它的結尾,是一句莫名其妙的——“我的主人”。
……真是要命。
等下這不應該是我話語的重點,我吃羊肉能穿越?穿越到什麼時候?現在嗎。
李醫生推門走進來的時候,我還處在意識的斷層邊緣,像是一輛急刹的列車剛剛停穩。
我零幀反應擡頭,聲音甚至比我自己還先一步沖出去:
“今天幾月幾号?!”
他一愣,然後笑了,像是在看一個從夢裡掙脫出來還帶着劇情的人。
“昏迷這麼久醒了,還能這麼有精神?”他走過來翻了翻我的病曆闆,“今天是……2 月 14 日,是你昏迷的第 52 天。”
他看了眼手表,又補了一句:
“不對,轉鐘了,現在是 2 月 15 日,第 53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