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克洛伊仰面躺在甲闆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冰涼的空氣，仍是不免心有餘悸，墜落時的驚恐情緒還沒有徹底消散。唯一的好處是，她不再糾結于剪了個醜陋發型這件事了。

“太感謝您了，您真是個好仿生人啊。”克洛伊忍不住把這話又重複了一遍。

康納聳了聳肩，漫不經心的樣子：“這是我該做的。”

他總不能見死不救。

克洛伊坐直身，直直地盯着康納的雙眼，夜色掩映下，康納看不出她眼中究竟漾着怎樣的情緒。她神情嚴肅，幾乎是一字一頓道：“我現在相信你是個單純的好人了。”

“我本來就是。”康納有些執拗與這一點，不過對于克洛伊短時間内居然産生了如此顯著的轉變多少也還是有些驚訝，便問道，“為什麼你突然對我改觀了？”

克洛伊沉吟了片刻，輕撫下巴，很困擾似的。不過她很快就想到了應當如何回答。

“因為你救了我。”她頓了頓，繼續補充，“你其實可以見死不救。如果你懷揣惡意的話，那麼我的死亡對你來說再好不過了，因為隻有我一個人看到了你和馬庫斯持槍對峙的一幕，我死了就誰都不知道這一幕發生過。而且，你在我墜落的同時就沖上來想要抓住我了，一點點遲疑都沒有。所以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康納了然般地點了點頭。他清晰地明白了克洛伊的意思，但還是驚訝于她一瞬之間就能想到如此之多的事情。

他驚歎于人類的思想之花。

“聽說。從一定高度跳入水中，水面的沖擊力會很大，差不多和掉在同等高度地面一樣。真可怕呢！”克洛伊唏噓道。

“似乎七米以上就會這樣。”康納相當好心地科普了一下。

克洛伊俯身向前探了探，隻瞥見到動蕩的水波便不敢再多看了，匆匆收回目光。她相信，從甲闆到海平面的垂直高度絕對超過了七米。她不禁更感激康納了，看着他的眼神都是眼淚汪汪的。

可惜康納沒能成功接收。

克洛伊又躺了一會兒，甲闆的涼意讓她難以忍受。她想站起身回到室内，可卻一時腿軟，怎麼也站不起來了，多虧康納及時拉了她一把，否則她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坐多久。

起身時，她無意識地往海岸邊瞟了一眼，恰好瞥見到了遠處的車燈。數輛車行駛在無人的單行道上，車燈的光亮像是一條光帶，飄飄蕩蕩朝着耶利哥的方向而來。

“那個……為什麼又這麼多車？”

克洛伊指着車駛來的方向，問康納。

康納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快回去通知其他人。”他把不知所措的克洛伊拉到身邊，“是人類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