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孔時雨回答,他就搖了搖頭,不管這答案是什麼都沒有意義,“你明白吧,那是不可能實現的。”
創造出一個沒有非術師的世界。
而對仍然為此能追随夏油傑的人,當時佐伯誠并不能理解,甚至疑惑他的思想怎麼就偏激成了這樣。
下一次與夏油傑的交集是在幾個月後,他幫了佐伯誠。
當初拉佐伯誠墊背的前同行一直對此放心不下,因為佐伯誠活了下來,沒有死,而隻有死人才能永遠地保守真相。
前同行還叫了别的術師,一看就是花了大價錢雇傭來的,以一對三,實在是陰險。
佐伯誠本來就不想多糾纏,這也是為什麼他當時沒有站出來揭穿真相,但有的人卻偏不放過。
在滾燙的鮮血濺到他臉上的時候,有另一個人的武器即将對上佐伯誠,突然有個張開獠牙的咒靈出現,把它一口吃了。
“以一對多也太不講武德了吧。”黑發的詛咒師坐在飛行的咒靈上沖佐伯誠揮了揮手以示招呼,“看來我沒有來遲。”
前同行腹部被佐伯誠也玩陰的捅了一刀,他見情況不對再次發揮了最擅長的跑路能力,剩下的人見此也溜了。
“雖然在這時候說,會顯得像是在乘人之危,但我是真心的。”夏油傑從咒靈上跳了下來,一步一步向佐伯誠走來,然後停在了他面前。
“我能給你庇護。”
佐伯誠得知夏油傑是在暗網上聽說了圍攻這件事,專門為他趕過來的。
他問,“為什麼?”
佐伯誠以為夏油傑會回答看好他的能力什麼的,但并不是。
“你讓我想到了我的家人。”
夏油傑的聲音很輕,落在風中幾乎要被吹散了,佐伯誠忍不住擡頭看向對方,這在他人口中作惡多端心狠手辣的極惡詛咒師的面容上,浮現了近乎悲傷的溫柔。
就是這一刻,讓佐伯誠心智不堅定地答應了夏油傑的邀請。
但他并不後悔。
如果不答應,佐伯誠想自己才會後悔。
在答應後,他想起來一個問題,佐伯誠問夏油傑不怕自己背叛他嗎?而後者卻搖頭,他在第一次找上佐伯誠的時候就調查清楚了那件事情的真相。
“雖然我希望你們都能平安無事,但如果有家人處在危險境況中,我想大家會幫助彼此而不是隻顧着自己逃命,這才是家人會做的事。”
夏油傑如此說道。
在加入夏油傑一派後過了段時間,佐伯誠才知道當時他說的家人是指誰。
那時孔時雨在他身邊,叫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兩個女孩在不遠處圍着夏油傑說着什麼,黑發的詛咒師一直認真地聽着,嘴角流露着溫柔的笑意。
佐伯誠問孔時雨這兩個女孩什麼來曆,據他所知,夏油傑沒有親屬了。
“你還不知道嗎?”孔時雨有些驚訝地反問。
然後孔時雨告訴了佐伯誠答案,一個偏遠的村莊,一群愚昧的村民,因為特殊而被看作禍害并被虐待的兩個無辜孩子。
“他救了她們,并把她們當作自己的家人來對待。”
他們之間沒有血脈的聯結,但有着這世間很多家庭都沒有的深厚的家人之情。
佐伯誠被震在原地,遲遲不能語,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仍然記得他九歲那年的那一場火,火中的那個男孩臉上的淚痕。
但沒人來救他。
佐伯誠沉默了很久。
最後,孔時雨聽到佐伯誠開口,他聲音沙啞地說,“有夏油在,她們很幸福。”
“她們一定為此感到很幸運。”
佐伯誠理解了為什麼夏油傑不跟他說枷場雙胞胎的事情,因為他尊重佐伯誠的選擇,不做用同情來換取同意這種事。
而佐伯誠也知道了夏油傑叛逃的直接原因就是為了這兩個女孩,殺死了山村裡的一百一十二個普通人。
由此可見,夏油傑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做好人做得不完美,做壞人做得不徹底。
佐伯誠想,這樣做人會很痛苦。
他沒有将這些話說出來,像忍耐苦楚一樣把它們都吞入喉中。
在佐伯誠和夏油傑的交談之中,他們從來不談起過去,不談起高專,不談起五條悟,隻是向前。
佐伯誠跟着夏油傑選擇的方向前行。
他所許諾的那個世界會實現也好,不會實現也好,至少,這些年來,佐伯誠覺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夏油傑給了他一個家。
百鬼夜行開始了。
我們還能在家人身邊一起再笑出來嗎?
他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