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默也知道這事不能表現太急切，她說：“程先生，在這裡休息吧，我一般都在一樓休息，二樓您可以随意使用。”這時她才在今晚第一次注意到程琟的表情，程琟嚴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明顯的震驚的表情，他頓了一下說：“啊，不方便。”

拒絕了堇默之後，程琟又害怕這樣太生硬，又補充道：“太晚了，這樣太打擾你了。”

堇默嘴角微微揚起，慢慢走到程琟身側，說：“就是太晚了，您還是第一次這麼不修邊幅出現在我面前，畢竟，還有婚約在身。”然後，輕輕在沙發坐下，望着程琟的後背說：“難道，程先生，您，害羞了？”

堇默故意把“害羞”兩個字說得有些“輕浮”，就像在調戲程琟。

程琟倒是突然像找到了狀态一樣，他突然找到了今晚一直不對勁的根源，他和堇默并不适合太場面的對話和場景，某種對話默契産生在兩個人之間：“堇小姐倒是常留人在家裡。”

程琟也俯身坐在沙發上，兩個人因為沙發的凹陷貼得更近了些，堇默也沒有因為程琟的話生氣，她已經完全掌握這個男人的攻擊性，她說：“程先生也不必拿這樣的話來展示自己的卑微，如果您不想留下來，那就注意夜間行車安全。”

堇默立馬站起身，擺出禮貌态度示意程琟可以離開。程琟迅速伸手抓住堇默的手，将她拉到沙發上，壓低身子，程琟的影子擋了客廳立燈的一大部分的光線，堇默整個人幾乎都處在黑暗裡，對堇默說：“恭敬不如從命。”程琟說完便起身走到門口，說：“一會兒見。”

程琟到車庫拿了換洗的衣物回到樓上時，堇默幫他開門，他低頭換鞋時便看到賣給堇默的高跟鞋盒子是打開的，他擡頭正對上堇默的眼神：“怎麼樣，喜歡嗎？”他不自覺問出口，他很好奇堇默是否喜歡這樣的款式、高度和顔色。

那是一雙YSL新一季的高跟鞋，他在店裡第一眼便相中了這一雙，因為這雙鞋和堇默很搭。

堇默說：“你想看看嗎？”堇默坐在地上，穿上那雙高跟鞋，然後伸出手望着程琟。

程琟看着在燈下的堇默，彎下腰，擡起自己的胳膊，堇默扶着程琟站起身。

“怎麼樣？”堇默穿着長褲，鞋子不太能露出來，便自己擡手拎起一點讓鞋子露出來：“不過，這個碼數剛剛好，你怎麼知道我的碼數的？”堇默擡起眼望着程琟，那一瞬間程琟捕捉到了一個有些可愛的眼神，便覺得自己好像開始看到堇默的另一面了。

“突然覺得有點兒不适合你了。”程琟心想。其實他欣賞堇默身上的所有特質，那些被所有人看到的特質，但是當他看到那柔軟可愛的堇默時，卻感覺到珍惜和不舍，他不舍得這樣的一面被其他人看到，他獨自一個人享有可以愛上全部的堇默的權利。

“很美，這雙鞋很适合堇小姐，但是不适合堇默。”

堇默躲開了程琟的眼神，将鞋子脫下，光着腳站在地闆上，說：“我帶你去看看房間。”

樓下樓下兩個人心裡各有心思，程琟滿腦子都是堇默那一瞬間的眼神，堇默腦子裡則是怎麼讓程琟幫自己。程琟早在心裡認定了堇默就是自己要娶的人，一開始就算是家族之間的合作，但是在一些相處中，他其實知道這一切的結合本就是自己的偏心，他的選擇一開始就因為堇默而傾向堇家。

堇默不愛思考這些事情，和程琟的相識本就是一次合作，她隻希望帶給合作夥伴利益，反之，對方也讓她拿到更多的利益就好。

夜晚的力量是寂靜的，這種寂靜成為壓迫，狠狠擠壓人的情緒，讓藏在角落裡的心事都無處可躲，必須鑽出身體露出苗頭，再不斷纏繞。程琟經過幾天的出差，身體已經困乏極了，但是卻因為混亂的大腦無法入睡，在床上翻來覆去。

次日清晨，因為生物鐘影響，程琟早早起了床，下樓晨練時帶回了早餐。

他把麥當勞早餐放在桌上，他不清楚堇默的起床習慣，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他今天需要帶着報告先回一趟爺爺家，然後下午再去單位做彙報。

“咣當。”

手機落地，程琟手忙腳亂地撿起來，他下意識因為打擾到了堇默休息而感到抱歉，整個人的動作變得更小心翼翼。堇默聽到這一聲睜開眼，打開門隻看到一個蹑手蹑腳的男人，如果不是認識這個人，真的會害怕家裡來小偷了。

“程先生，忙什麼呢？”

“你醒了，我早上晨練買了早餐，記得吃。”程琟拎着自己的包，站在客廳，整個人雖然沒完全恢複精氣神，但确實幹練。

“嗯，你準備走了嗎？”

“今天還有事。”程琟手拎了拎自己的包，像攻克自己的心裡障礙一樣，最後下定決心說：“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程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這句話，他希望堇默可以來麻煩他。

“确實有，不過等你今晚忙完了吧，晚上我請你吃飯。”

程琟點點頭，開車離開唐苑的路上，程琟整個人都因為晚上的飯局極其興奮。

到爺爺家時，程琟先到樓上打印了下屬整理的文件，再拎着兩盒茶葉才到爺爺的書房。

“爺爺。”

“程琟，你來了。”

“這幾天查到了邊家的一些事，但是都無關緊要，都沒有太實質的東西。”

“你還是覺得是邊家做的嗎？”爺爺端起茶杯慢慢吹着，霧氣在照進屋裡的陽光的襯托下，顯得更缭繞飄渺。

“至少目前來看，對他們最有利，他們家一向張揚慣了。就算不是他們，要那更多的把柄也是好事。”

“你錯了。”爺爺一句話輕飄飄卻十分有力量，爺爺透過眼前的霧氣看向程琟，然後說：“你把霧吹開，你隻看到了他的表面，而他已經知道你在看他了。”

爺爺站起身，走到桌子邊看着程琟帶回來的特産，手搭在盒子上，對程琟說：“我們在暗處，你知道暴露自己的動作意味着什麼嗎？”

“挑釁。”程琟看着爺爺，有所思。

“你現在明白了嗎？”爺爺從來不多問，程琟明白爺爺考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