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了什麼東西驟然升上天空的聲音——是軍用照明彈!
夜空在這一刻幾乎被照成白晝,所有雨絲根根分明,人造的光在天空中閃耀着,幾乎照亮大橋兩端,也照亮了滾滾江水,照亮了……從淮江裡探出頭的龐大怪魚!
它有不止一對魚鳍!
乍一看,那像是一頭黑色的鲶魚,但它身體左右平衡分布着四對魚鳍,最前方的一對莫名閃着瑩瑩的光,但它又不像一頭純粹的“魚”,因為這頭魚居然背生龜甲!它的背部和胸腹部都有緊而貼身的龜甲紋路,在擁有硬殼的同時,它大張着的嘴巴裡還有細密的魚齒。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這條魚,目測頭寬有百米。
它在距離淮江大橋還有兩百米的地方就淩空跳了起來,陸鳴聽到了耳邊刺耳的尖叫,但她不确定是誰發出來的,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發出來的——
這一刻,陸鳴大腦一片空白,恐懼徹底壓垮了本就疲憊的心靈,她的眼淚幾乎是瞬間湧了出來。周圍都是陌生的人,她抱緊背包,縮成一團,流着淚無聲喃喃:
“媽媽……”
救命!救命……救命!
陸鳴驚訝于自己居然還能思考,但也隻是胡思亂想:難怪有潮水……是人為、不,是魚為造成的潮水,是這條巨大的怪魚在水下拍打吧?
天空依舊是亮着的。
把這絕望的一幕送到每個人眼前。
但怪魚跳得很高,不、不對——
它似乎并不是要跳到淮江大橋上,這哥斯拉一樣的巨大怪物像是試圖躍過大橋,跳到對面,它……
它遮蔽了天空,投下巨大的影子,然後,空中像是傳來了“噗呲”一聲,無數藍色的鮮血“滂”地砸了下來。
陸鳴看不見,隻聽到了車頂被血水沖刷的哐哐聲。
但橋上的、正在開車的戰士們都看見了:
大橋左右各伸出了幾百米長的巨大觸手,這從江水中探出的深紅色觸手長矛般紮進了魚怪的體内。
被紮在橋頂的魚怪絕望而瘋狂地掙紮着,灑下更多的鮮血,而此時,卡車發動了。
一旦魚怪砸下來,大橋很可能被壓得一分為二,所有人都會變成屍體,趁着此刻,人類來不及多想發生了什麼,也悲哀地意識到他們現有的武器都不一定能保護自己,隻能加速離開——以最快的速度!
又有兩枚照明彈被發射到空中。
人們也意識到,魚怪并不是要沖擊大橋……它很可能是被追過來的!
卡車在彈動着的魚屍下方穿行,抱着槍坐在副座的戰士仰起頭,神情恍然:這頭魚怪的确有一百米寬,連帶魚尾有七百多米長,而紮穿了它的觸手……又長在多大的怪物身上?!
他很快就知道了。
龐大的魚怪徹底死透,不再掙紮。
它向大橋的右側倒去,然後,更多的觸手伸出來,纏繞着它,撕扯着龜甲内的軀體,紮進去,又扯出内髒。江水湧到橋上,淹沒了車輪,一個龐大大物緩緩從雨中升起。
它是紅色的,它是——
布羅漢斯峽灣的“紅龍海怪”!
人們當初認為那頂着鲸骨的部分是“紅龍”的頭,所以認為它是蛇形的怪物,用觸手搭在渡輪上,但此刻,直到這一刻,終于有人意識到:它是移動的冰山,更多部分都沉在水下,那被認為是“頭”的部分其實隻是更龐大的觸手中的一根而已!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它的一根“觸手”就比魚怪還要大了,它又有多少根觸手?它不像章魚,也不像水母,也不是鱿魚類……它比魚怪還要古怪——它分明被觀察到在地球另一端的大洋中,卻轉眼來到了淮江,它是來狩獵的嗎!
“紅龍海怪”把淮江魚怪扯空了,緩慢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光線暗下來的最後一刻,副駕駛上的這位戰士隐約發現,海怪觸手上一排排的眼睛挨個睜開又閉上,這恐怖的畫面讓他直冒冷汗,半晌才說:
“……那是不是淮江入海口的方向?”
在短暫地進入了淮江後,怪物似乎決定回到大海。
沒人能參透這隻怪物在想什麼……應該沒人……
除了怪物本身——
淵白:“……淮江也太淺了吧,根本活動不開!”
而且,她的蜘蛛腿呢!她找半天了!已經被這隻醜魚消化掉了?
不要吧!
她努力地爬過大壩(還被戰鬥機投彈了),努力地把身體變成長條(淮江水淺,體型大根本遊不動),靠着蜘蛛留下的熒光标記在淮江來回遊了好幾圈,終于找到了這條魚,然後又是一陣刺激(魚應該會覺得很刺激)的追殺,才終于抓住對方,居然連一根小小的蜘蛛腿都找不回來!
當然,淵白會這麼做,也是擔心怪魚襲擊淮江大橋——
所以她決定在魚怪真正襲擊之前,先把它吃了。
把怪魚“消化”得骨頭不剩後,她像個蠕動的大毛球一樣從大壩上跨越,緩緩沉入熟悉的大海。
……要不把海蜘蛛的另一條腿也卸下來吧,這樣就不會瘸了。
人類并不知道“怪物”其實在想這些。
以及,怪物當前最大的煩惱是——
淵白從沙發上站起來,感覺久坐後自己雙腳冰涼:“沒有熱水……”
家裡沒有熱水。
她又累又困,好想洗個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