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怎麼想都睡不着吧。
你歎了口氣,翻身下床把剛拉上的窗簾又拉開了,月光透過窗照進來。
你坐回床邊撐着下颏發呆。
雖然對空說了“不害怕”,但是心裡怎麼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畢竟這是一場性質非常惡劣的綁架事件,是你在以往的平穩生活中連做噩夢都不會夢到的事情。
那個名字叫「怪鳥」的家夥,不知道他有沒有徹底涼涼,會不會被救活。他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能力有多麼寶貴了,還活着的話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好消息,那就是你的價值提升了,短時間内無論被哪一方綁架,大概都不會有性命危險。
——大概。
你張開手凝視着自己的掌心,屋子裡不算昏暗,你的掌紋清晰可見,掌心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血迹。但就是這樣一雙手今天拿着霧切戳了個人,雖然戳的是個壞人。
有點難以适應。
……準确地說,好難适應。
空會在意那些被自己打敗之後生死不明的敵人嗎?大概不會吧,畢竟他真的去過很多世界呢。而且都是對方先動的手。
但你會在意。并不是因為你覺得應該對敵人仁慈,隻能說,你還不适應這個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拿起武器就有可能會被殘酷對待的世界。
你擡手握住了憑空出現的鐵蜂刺。
昨天和溫迪一起回來的路上,你莫名其妙地領悟了武器的召喚方法。和派蒙曾經好奇地詢問空時用的說法有點像,也和你曾經隔着屏幕看到的沒什麼不同——你“唰”地一伸手,它就出現了,你把它往身後一扔,它就會乖巧地在你背後懸浮一會兒然後消失。
和派蒙與空在鐵匠鋪打造出這把劍的時候你并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你似乎隻因為自己有了一把正式的武器而感到興奮,對于“它會給你帶來什麼改變”這個問題的認知還處于一種懵懵懂懂的狀态。
不像現在,你握着劍柄的手堅定有力,知道應該從哪個角度去攻擊敵人。雖然依然會被羅莎莉亞嫌棄是個菜鳥,但現在的你可以單挑一群史萊姆了,在遇到單槍匹馬的普通盜寶團成員這種類型的敵人的時候,大概也可以全身而退。
派蒙說,雖然你學東西的速度比不上空,但也是她“見過的人裡很快的那種啦”。
這本來是一件好事,現在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
你望着劍鋒發呆。
你看到什麼東西慢悠悠地落到鐵蜂刺上。
猶豫了一下,你還是伸手把它拿了起來。
是一朵風車菊。
你:……?
深夜,室内,突然出現一朵完整且新鮮的風車菊?這種事是認真的嗎?
幾步之外的窗戶“啪”地一下打開了,你循聲望去,窗口探進來一小塊綠色,吟遊詩人雙手撐着窗台,眉眼彎彎地沖你笑。
“你好呀,旅行者的同伴。要不要一起去摘星崖吹吹夜風?”
仿佛是為了呼應他說的話一樣,窗外吹進來一陣很涼爽的風,風裡若有若無地混合着他帽子上塞西莉亞花的香味,讓人心情舒暢。
雖然他的出場表演很成功,出場方式也足夠特别,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但你還是有點意外。
“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你擡起手腕然後發現自己并沒有戴手表,于是又放下了手,看向窗外的夜色,“現在——按照常理來說,是正常人的睡覺和休息時間吧?”
“但你沒有睡覺也沒有休息,看起來似乎還有什麼心事。小說裡講過,吟遊詩人可是從來都不吝于幫助迷途的少女找尋自己人生方向的,所以我就來了嘛。”溫迪歎了一聲,“哎,我可是很少主動邀請别人和我一起散步的。——所以你真的不來嗎?不來嗎不來嗎?”
他用那種讓人難以拒絕的眼神看着你。
你謹慎地打量了他一圈。
“雖然我是不介意和你走一趟沒錯……但我還是想确認一下:我有拒絕的權利吧?”
“當然。”他似乎很高興地笑起來,“蒙德是自由之城嘛。再說了,我隻是個普通的吟遊詩人,你不同意的話,我也隻會傷心地在路邊唱一整晚的歌而已啦。”
“……”并不覺得這是一個普通的後果呢。
——
二十分鐘後,你和溫迪坐在摘星崖看月亮。
“你看,”溫迪輕輕拍了拍你的肩膀示意你擡頭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呐。”
“……”你遲疑地對暗号,“……風也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