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
安冉想要找到希望,她會隐忍地哭泣,不在任何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軟弱,可是她還沒有能力,她隻是一個4歲的孩子。
“奶奶,我好疼呀……”臉腫得老高,紅得像放在鍋中燒燙的鐵。安冉微涼的手掌與火熱相接,不知是刺痛還是挫傷。
“别叫我奶奶,賠錢貨!”奶奶聲音很大,可是卻有些顫抖。她說完話後咳嗽不止,腰拘成一道弧線,膝蓋左右晃動逐漸并攏,撞在新貼的瓷磚上。
那是報應來了。
安冉第二次進醫院,依舊可見藍白色系規整地組合成整個房間,一支散發清香的茉莉插在水培液中,展現它最後的生命力。
安冉安靜地站在病床旁邊,低頭看着地面,耳邊穿過安逸謾罵的話語。
他在控訴她電話打的不夠及時,沒能在奶奶昏迷倒地前為她找來支撐點。安冉回憶那有她兩倍高的紅色櫃子,回憶那把踩着也沒有高多少的落灰闆凳。
木棍間的縫隙咿咿呀呀,話筒嗞嗞沒有反應。
“奶奶……奶奶倒了……”
九八、
高價請來的護工被奶奶驅趕,窮了半輩子的人生為她積累了護工就是混飯吃的人的經驗。啊,也許隻是估計的罷了,奶奶何曾進過醫院的單人病房。每一次病痛都兀自忍耐着,留出的錢财卻無力享用。
她在為着一個她所期許的未來貢獻自己的所有,可惜到頭來還是隻能面對灰暗的牆皮。
“安冉你來照顧我曉得沒有?”
安冉抱着鐵飯盒,看着眼前山一樣的人恍然倒塌。她想,也許這次是個機會,讓奶奶明白她也是有用的,她不是拖油瓶,也不是賠錢貨。
于是安逸将她和奶奶帶回了家。
天蒙蒙亮,淺淡的陰雲被陽光刺穿,搖搖晃晃地四散開來。潮濕的霧氣随風彌散,給淺色的玻璃窗留下一片水滴。
安冉被鬧鐘叫醒,迅速起身,馬不停蹄地開始走奶奶曾經指導過她的早間流程。
今天煮皮蛋瘦肉粥。
皮蛋擱在地上的角落,瘦肉前一晚就被安逸放在矮一點的位置。安冉慶幸自己隻需要踩闆凳就能夠到所有的食材。她小心翼翼地用着新購入的絞肉機,迅速點按着,擔心奶奶被聲響吵醒。
其實奶奶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