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川踏着月色,來到檀月的院子,檀月正在修習劍術,她手腕處纏着繃帶,手腕一翻扯到了傷口,咣當一聲,劍掉在地上,她吃痛懊惱的微微活動着手腕,回頭看見了鏡川。
鏡川走上前看她的傷:“也不必太過急于求成,弄傷了自己,就好好歇着養傷。”
兩人坐在石階上,檀月歎氣:“你們都這麼厲害,我不用功些,又要拖你們的後腿。”鏡川仍在細細察看她手腕處的傷:“誰也不是生來就厲害的,我比你年長幾千歲,千年間從不荒廢,在你與你師父撒嬌偷懶時,我一直在苦讀修煉,你想一朝一夕就趕上我萬年苦練的成果,你也太厲害了。”
檀月低着頭嗫嚅道:“你是有天賦之人還勤勉不怠,而我隻是個愚鈍的小仙,又怎麼敢散漫下去。”
鏡川笑着雙手捧起她的臉:“哪裡愚鈍了我看看,明明是這麼聰明伶俐的小仙子,來,我教你。”
說着便站起來,拉着檀月行至院中央,喚出自己的神劍塵霄遞給檀月:“你握握看。”檀月接着金光燦爛的塵霄,有些重,鏡川握住檀月手,帶着她走完了劍式,給她細細講解了她還有那些是不足之處:“你用劍時,要先把劍式爛熟于心,不要急于求成,待劍式熟悉後,再傾注靈力.......”
兩日後一大早,天帝的旨意下來了,要滞留在蟠香山上的大小神仙各歸各位,顧着面子,沒有點名鏡川的名字,還算好聲好氣的叫大家回去,幾位小仙無奈,各自散去了,夜梵顧念母族,不好抗旨,便也順着天帝給的台階下了。
鏡川也要回神霄玉清府了,禁足期滿,他還拖欠了好多公務,山間大小神仙都有了去處,就剩下玄隐了,他不願意回燭陰氏隻想跟着鏡川,鏡川無奈,也随了他。
各自踏上各自的歸程,夜梵問鏡川怎麼打算的,鏡川正色道:“魔界異動未平,我一會去就要出發了,天帝下旨,要我戍邊,沒有天帝明旨,神君就先好好休養吧。”
看他繁忙至此還為自己打算,夜梵既感激又無奈的點點頭,天帝小心眼兒,還是不去招惹他。
他帶着檀月返回天界,檀月躊躇看着慧文若,她們已很久不說話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時再見,可是慧文若傷了她,她手腕現在還疼呢!
師父看她扭捏的樣子,以為她舍不得鏡川,很鐵不成鋼的說:“有什麼話就去交代清楚,扭扭捏捏的,不成體統。”
夜梵神君嗓門兒大,說完這句,衆人都以為她在扭捏,她狠狠瞪了師父一眼,衆人都看她,現在不去說兩句也不成了。
一步步挪到鏡川身邊,他耐心的看着她,缱绻多情的眉眼中含着糖霜似的,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慢吞吞的想着措辭,圍在鏡川身邊的幾人,似有若無的散開,三兩成群的各自交談,給他們留下了說話的空間。
檀月更加尴尬,她與鏡川之間更加不清不楚了。
“明淨台内的樹,煩請神君幫我照看一二。”
鏡川看着她,溫柔的聲音拖的很長:“是要神君幫忙照看,還是要鏡川幫忙照看?神君照看的話,可能會敷衍過去,若是請鏡川來照應,必當細心照拂。”
檀月羞赧的說不出話,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聽上去很清白的由頭了,她低着頭,貪戀的汲取他身上的一絲絲清霜涼甜,鏡川俯身歪着頭看向她的臉:“好好修煉?等你再長大些,我們就能并肩作戰了。”說着立直身體,十分鄭重的摸摸她的頭:“去吧。”
或許是并肩作戰這幾個字太誘人,她一擡起頭,便溺在他溫柔的眸子中,甜甜一笑:“鏡川珍重。”
說完跑回師父身邊,心跳如雷,不敢再回頭,夜梵定神起咒,腳下立即環繞團團雲彩,淩風騰起,往九重天飛去,檀月悄悄回頭,什麼也看不到了霧蒙蒙一片……
回到九重天,檀月也就回到廣寒宮,見了瑤姬,窩在她臂彎裡,給她講苦海山食人巨獸,瑤姬時而蹙眉時而淺笑,檀月講的愈發賣力……
檀月這次回來,和從前很不一樣了,每天都十分刻苦,琴技日益精進,靈力也逐日渾厚,瑤姬授她月神法咒,她也得心應手,瑤姬待檀月極好,會替她梳很好看的發髻,會用星華給她做衣裙,日日陪她苦苦修行,惹的檀月日日癡纏她,片刻都離不開。
檀月漸漸褪去了稚嫩,俏皮中隐隐顯出端莊,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将近有三百年,沒有見過鏡川,她一直牢牢記着,之前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每日練得腰酸背疼,隻要一想起鏡川在苦海山替她擋去魔童的撕咬留下的傷疤,她就還能再練幾個時辰,初回來時,還很想他,去過神霄玉清府好幾次無果,後來事情變多了,也就沒再去了。
三百年間的某一日,檀月正在院子裡打理月桂,遠處踱步走來一個少年郎,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檀月有些納悶,看着他華貴的服飾,應當是神界的貴主,行了一禮,那少年明朗一笑,忽然讓她想起鏡川也常常這麼笑,心中酸澀。
那少年翻身一跳坐在月桂枝上:“你就是檀月?”檀月點點頭,那少年伸手桀骜的擡起檀月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着自己,檀月有些惱怒,揮開了他的手,還算禮貌的退後一步,不悅的看着他,那人洋洋得意,倚着樹幹半躺下來,頭枕着手臂。
他饒有興趣的說:“聽說你彈琴很好聽?彈一個給我聽聽。”
檀月凝着眉沒動,淡淡說:“檀月還有事,您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