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岫屏的話像一把利劍刺入他的心髒,柳岱熙身形顫巍,撐住一旁的冰牆,冰面上積了一小灘血漬。
他弱弱閉目,眉眼上攏着一層冰霜,嘴唇也已經慘白無色。
“她還說過什麼……”
他的悲傷難抑對易岫屏來說無知無覺,自然也無法感同身受。
“她說她會永遠記得莺飛三月冰心草堂,孤岩矮杏花蝶成雙,朝挽青絲暮約晚霞,那是她一生中最輕松快樂的時光,若有來世,再續情長。”
若有來世,再續情長……
這幾個字被柳岱熙反複嚼呐,胸腔漸生痛楚,他低頭咳嗽,無聲苦笑,“麻煩你回去轉告她,她所有的要求我都會去做,并不是因為她說服了我,而是我想要她心滿意足。縱然她的心是石頭做的,無論我怎麼樣都走不進去,但愛這種東西不是說給就給得出,說收就收得回的,愛上她,我不後悔。”
易岫屏看他半晌,随後豎起手掌,铢衣衛手持弩弓,齊齊對準那道虛虛雪影。
柳岱熙默然靜立,從容赴死,箭矢破空穿透寒風,铮弦之聲不絕,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淺淺的血溪淌過易岫屏的腳下,直到上前查看的铢衣衛對她輕輕颔首,她這才轉身,帶領一衆铢衣子弟離開了這座北川冰底。
易岫屏取出了一隻耐寒的白雁,在它腳上綁上一道密封的竹筒,振臂一甩,送着它飛向高空。
白雁初遇寒風,艱難地掠翅低飛,适應環境後頭也不回奔向南方。
飛過連綿高山,飛過五湖四海,終于第二日在宴雲京降落,分堂總管将它抱起,解下竹筒再換到另一隻白鴿上,再鳴哨将其放飛。
白鴿飛行速度極快,當晚便飛入不夜羅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