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霧最後還是被柯延臣單手抱走了。
柯延臣把她帶回别墅,丞熠正拿着手機站在一樓背對身打電話,身形挺拔。夏聽雪站在門口,溫溫柔柔再次開口:“哥哥,隻要一會,可以嗎?”
柯延臣落眼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郁霧,又看了眼丞熠,遲疑下,輕聲交代:“郁子小腿受傷了,你.....幫忙照顧一下。我馬上回來。”
丞熠用英語回了電話那頭一句,側額過來稍一颔首,目光平靜。
門咔哒一聲關上,柯延臣離開了。
别墅裡很安靜,不知道其他人跑哪去玩兒了,丞熠挺拔的身影仍然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表情有些凝重。
郁霧雙手抱膝縮成一團,也不處理傷口,愣愣把腦袋斜在沙發上發呆。
過了好一會,丞熠那邊電話打完,才終于邁開長腿走了過來。
他先是雙手抱胸,靜靜俯視了郁霧一會兒,才蹲下身,不由分說把郁霧受傷的那隻腿抽出來查看傷口。
“為什麼不哭?”他低垂眼睑,淡聲問。
她偏過頭去,緊抿唇。
他突然用力捏傷口,郁霧疼的冷嘶一口氣,轉過頭來掙紮着想把腳抽回來,瞪他。
他特别混蛋地笑了出來,笑的特愉悅,又問:“還疼?”
郁霧抿唇不說話,隻感覺他的手掌灼熱,接觸的皮膚也不正常的滾燙起來。
他又用力捏傷口,好看的眉毛微動挑釁她。
郁霧真生氣了,逮住他的手,死死咬了下去,直到嘴裡傳來鐵鏽味的血,她才終于洩憤。
而丞熠居然意外地好欺負,沒有反擊。
*
男人薄薄眼皮下壓,漆黑睫毛微顫,動作專注,立體冷沉的俊臉近在咫尺,正拿着紗布給她包紮傷口,氣息冷冽又帶着十足的安全感。
丞熠弄完,站立起來,淡淡道:“待會昝雅要到了。”
郁霧不可思議擡起頭看向他,昝雅明明去别的城市出差去了。
丞熠認識暫雅嗎?
丞熠邊走邊滑手機往樓上走,順手删除那條“夏小姐已經到了”的短信,撂下一句解釋:“我和她很早就認識了。”
.....
中午吃飯時昝雅果然來了,她們坐在餐廳等其他人過來。
露台餐廳懸在礁石群上方,視野開闊,風景優美。整片海域在陽光折射下層次分明,近處淺灘泛着薄荷綠,越往深海顔色越深,純粹幹淨的藍。
用餐區域撐着幾把巨大的白色遮陽傘,四周種滿檸檬樹,微風一吹帶來檸檬香氣和溫柔的涼爽。
反光的銀質餐具盛着最新鮮的海鮮大餐,香氣飄散,勾起人味蕾的渴望。
郁霧抱着昝雅不撒手,惹得昝雅嚷嚷郁霧不讓她吃飯了。郁霧不說話,隻感覺安心,還莫名掉了幾滴眼淚。
人就是很怪,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堅強抗下所有,當你在親密關系面前卻會異常矯情起來。
昝雅見郁霧真哭了,呀了一聲,連忙用紙巾給她擦眼淚,連聲說抱吧抱吧,不逗你了。
柯延臣和夏聽雪來時,恰好撞見這一幕。上午面對他倔強咽回所有眼淚的她,此時此時主動在好朋友懷裡露出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所以還是對他有些防備嗎?
幾人簡單打了招呼就坐下了,主要是幾個女孩在聊天。
丞熠手肘支在桌面,懶倦着閉着眼,眉間有淡淡的疲憊感。
柯延臣則微微出神盯着遠處一望無際的海,兩指捏着手機在桌面上下轉,心事重重的樣子。
......
宋蔓和袁音笑着朝餐桌走來,注意到夏聽雪的存在,幾乎是瞬間,宋蔓暴起指着夏聽雪厲聲問:“你他媽怎麼來了?”
夏聽雪仍然坐在那裡,隻微微抿唇,怯怯的眼神顯露些許不安。
柯延臣起身抓着宋蔓手腕往外走,“你跟我出來。”
宋蔓張牙舞爪地掙紮,對着柯延臣吼:“這麼快你就忘了她對你做的事了?你是不是瘋了?你就是被綠茶婊迷惑了!”
聲音随着兩人的離去漸漸消失。
夏聽雪旁若無人地低頭喝了一口檸檬水,絲毫不受影響,仿佛剛剛的不安全是演出來的。
柯延臣和宋蔓最後沒回來吃中飯。
吃飯期間,郁霧注意到斜側那灼熱的視線,與夏聽雪對視了好幾眼。
又來了。
從高中開始就是這樣,隻要她們在同一地點,夏聽雪就會一直一直像水裡剛撈起來的女鬼一樣直勾勾盯着她。那眼神沒有惡意,是一種安靜的打量。每當郁霧回看過去,她就會抿抿唇,仍然不退縮直視她。
搞不懂。
但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漂亮,毫無攻擊力的純欲,皮膚也非常細膩,好幾次近距離視線撞在一起,郁霧也會被她的美震顫好幾秒回不過神。
她的外貌讓郁霧想到曾經看過的一段對于《白夜行》的影評:唐澤雪穗美的毫不留白,擁有讓人可以一眼看穿的純潔外貌。可是在這層楚楚可憐的外表之下,潛藏着一個精于算計、冷酷無情的靈魂。一生都在掩飾内心,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郁霧見過夏聽雪很多樣子,一半是漂亮沒有靈魂的洋娃娃,一半是撒嬌的嗔嗲,唯獨從未見過她情緒失控憤怒發洩的樣子。
某種程度上來說,夏聽雪和唐澤雪穗有一些相似處。但這隻是郁霧的一種虛無缥缈的感覺。
......
吃完飯,桌上漸漸開始熱聊,紙巾放在夏聽雪最遠的對立面。
郁霧注意到了,她想拿紙巾,但是礙于桌上的人不熟,也不太好站起來拿。
郁霧垂着眼睑喝水,不經意把紙巾移動到夏聽雪面前。
餘光裡瞥見夏聽雪好像愣了愣,那雙潋滟秋水的瞳孔一瞬不瞬盯着郁霧。
郁霧沒再和她對上視線,一眼也沒有。
......
中午吃完飯大家回别墅稍微休息了會,下午兩點男人們要出去玩海上摩托車和沖浪等項目,女生們難得保持一緻不出門。
郁霧在一樓洗手間洗手時,袁音恰好進來了,她眼底是藏不住的嫌棄,轉身就要走。
“慢着——”郁霧喊停她,盯她一眼,垂下眼睫繼續慢條斯理擦拭手掌的水珠,慢慢說:“上次在會所,簡夢雨是你找來的吧?”
“是又怎樣?”袁音回頭,直視郁霧,一點不退縮,嚣張又明豔。
“我猜是宋蔓指使的你,畢竟從高中開始就是這樣,她下達命令,你負責出主意。”
“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