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延臣捏捏她耳垂,極深極深凝視她,“郁子,你要适應。”
“嗯。”郁霧低着頭。
“明天見。”
......
停車場。
柯延臣回到車裡,沒有着急燃車。
四周安靜,隻有指尖煙絲呲呲燃着。他想起剛剛一臉嬌羞的郁霧,忍不住彎唇笑了出來,胸腔微微震顫。
小女兒心态,還要拉鈎上吊一輩子。
他也跟着她一塊兒幼稚了。
他撚滅煙,點燃車,緩踩油門,眉眼止不住的飛揚。
*
次日。
明媚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潑灑一地。
郁霧一整天沒心情做事,在客廳沙發呆坐了一下午。
頭很痛,那些記憶呼嘯着從她腦中一幕幕閃過,沉重到仿佛瞬間壓垮她的肩膀。
十年了,她全都記得。
而現在,終于有機會為年少的自己讨一個公道了。
一旦和他在一起,後面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郁霧雙手捏拳,眼底的仇恨沸騰燃燒着。
.....
晚上定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吃飯,郁霧先到了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口。
周遭喧嚣浮躁,衣着華麗的客人們三三兩兩從她身側穿過。
下午還豔陽高照的天氣,此時天色陰沉,雲層很低,風聲嗚呼。
柯延臣短信說他馬上就到了。
郁霧收起手機,擡起眼睫。
果然,下一刻,汽車引擎嗡鳴,柯延臣的紅色蘭博基尼出現在了郁霧眼前。
郁霧柔情脈脈注視着他,嘴角揚起的弧度都經過刻意計算。
柯延臣眼尾掃了她一眼,下了車,單手插着兜,微風吹亂他額間烏黑碎發。
目光對視。
彼此臉上都洋溢着淡淡笑容。
對,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劇情按照她所設想的發展下去。
.....
步子越來越近,畫面越來越清晰,她唇角弧度慢慢加深,心跳不斷加快。
相隔十步的距離,他停了下來。深邃英挺濃顔臉,挺拔身形氣度不凡,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盯着她,薄唇銜着一絲缱绻弧度。
整顆心開始蠢蠢欲動。
兩人相對而立,畫面如同電影徑向拉長的效果。
就是這樣,他們倆馬上成為男女朋友關系。
下一刻,柯延臣電話貼在耳邊,表情漸漸凝重。
夏聽雪在電話那頭哭着說她不活了,要割腕。
柯延臣知道上次在海島他和夏聽雪就已經過分親密了,如果現在去找夏聽雪,毫無疑問他和郁霧再沒戲了。
他有些搖擺。
夏聽雪鼻音濃重的啜泣一聲:“原來哥哥你也不要了我了。”說完,電話挂了。
他知道,夏聽雪太脆弱了。任何小挫折都可以摧毀她,她必須依附他。
腦子對半撕扯一般,沒時間思考了。
柯延臣深深看了一眼郁霧,轉身利落上了車。
郁霧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每一幀畫面那麼清晰緩慢拉過心頭,周遭一切漸漸停止喧嚣。
喉嚨漫上哽咽。
就差那麼一點啊。
仇恨和悲哀在這一瞬間突然湧了上來,無邊無際。
呼吸仿佛停滞,柯延臣離她越來越遠。
涼風刮在面頰,揚起發絲,吹出眼尾的濕氣,吹不散她堵在喉口的怨恨悲嗆。郁霧的笑容僵在臉上,盯着柯延臣最後離開方向飄在半空的汽車尾氣微微出神。
腦子裡無意識開始嗡鳴昨天那句“柯延臣要一輩子守護郁霧,說好了一輩子,不能變心”。
他就像是随手丢垃圾一般,再次把她丢下了。
深深的,諷刺。
......
手機叮一聲響刺入意識,她收到一條新消息。
柯延臣:【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天空愈發陰沉,轟隆滾了一聲雷,涼風再次席卷。
耳朵嗡鳴,全身血液倒流,麻木的心隐隐鈍痛。
她想要的,總是得不到。
柯延臣好像永遠不會喜歡她。
是那種費盡心機處心積慮卻盡顯蠢态的狼狽。
可笑。
事件的急轉直下就像一把利刃,不留餘地地剖開了她心裡最為隐晦的那道傷口。
滿目瘡痍早已結痂的陳年舊疤,隐隐開始刺痛起來。
突兀的,她又想起了那個月光慘白的夜晚,迷茫彷徨的她看到柯延臣對宋蔓毫不避諱嫌棄她晦氣的聊天記錄。
那時對鏡狼狽哽咽崩潰的自己,得不到柯延臣喜歡的自己,被愛人欺騙捅刀子永遠無法和解的自己。
費盡心機盡顯蠢态。
可笑至極。
*
電話鈴聲響起,郁霧遲鈍地接起。
昝雅的聲音特别興奮:“姐們兒,我完成了一個大項目!你在哪呢!咱們去聚聚。”
發絲輕揚,雨絲斜飄,郁霧目光呆愣,一字一句緩緩說出口:“陪我去喝酒吧。”
......
郁霧走到路邊等昝雅的車,遇見幾個男人攬着衣着暴露的女人,搖搖晃晃走過來,酒氣熏天。
郁霧厭惡地皺眉,指尖抵鼻打算往旁邊讓一讓。
其中一個男人突然幾個踉跄沖着郁霧而來,郁霧連忙閃身一跳,那男人被她身後疾步而來的女人扶住了。
那個醉酒男人突然擡起了頭,目光猖獗盯着郁霧的胸色眯眯地□□,“好大.....”
視線相撞的一瞬間,郁霧腦子瞬間空白,腦子裡率先閃過某個漆黑深夜,幾個男孩在她家門前砸門,嘴裡各種污言碎語的畫面。
周晉。
在學校謠言滿天飛的時候,郁霧回到家的周末,深夜會有男生在她門前騷擾她。
一般是三四個男孩,嘻嘻哈哈站在門前,嘴裡各種下流,瘋狂地砸門。
郁霧租的房子,隻有一扇薄薄的生鏽鐵門。
深夜裡哐當哐當的砸門聲全都重重震在郁霧腦門,搖搖欲墜的鐵門那麼薄那麼脆,仿佛他們随時會破門而入。
最開始她會虛張聲勢讓他們滾,她弱小的聲音隻會讓他們發出更加興奮□□,她的尖叫也全成了他們的助興劑。
“我靠真在家?”
“你不是學校公認的騷貨嗎?裝什麼清純?”
“開了門讓哥們兒幾個爽會呗。”
“都是萬人騎了,還裝個什麼勁?”
那時的郁霧貼在搖搖欲墜的鐵門,整顆心抽搐驚顫到痙/攣,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無聲地崩潰掉眼淚,陷入無邊無際的絕望當中。
最後是對門的大爺嫌吵,拿出掃帚把他們轟走的。
後來郁霧報了警,才漸漸再也沒人來騷擾她。
隻是那之後,周晉在郁霧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裡陰影。
*
沒想到居然又在這裡碰見了,郁霧頭皮發麻,怔愣在那裡。
周晉直勾勾望着郁霧,嫌身旁女人吵鬧,他一把掐住那女人脖頸,那女人呼吸困難雙手扒着脖子求他放過她。
周晉眼底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肮髒欲望,沖郁霧擡了擡下巴,“多少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