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小小的身影拖着箱子悄悄溜出了門。
“我要去找爸爸媽媽,找到他們,阿黎就能回家了,嗯!我可以的!”奶呼呼的團子暗暗握拳,悄咪咪地溜走了。
可是還沒走出多遠,寂靜的街道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映亮了半邊天,慌亂的尖叫哭喊顯得是那麼的無助,人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裹好就匆匆跑了出來。但是火勢最大的幾層樓卻是不見一個人影。
小孩兒愣愣地望着火光沖天的房屋,頭一次這麼無措。
李叔叔笨拙的和他玩遊戲,晚上悄悄起來給他蓋被子,獨自躲在陽台抽煙的一幕幕在腦海裡閃過。
...我......真的沒家了...
小孩兒沒有生死的概念,隻知道這下,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
越黎在草坪上怔愣了片刻,腦子裡的記憶随着大火從谷底翻出,看着眼前的大火,一時啞然,仿佛已經感受到了熾熱的火焰舔舐着耳畔。
“這記憶還和玩遊戲一樣,非得找到關鍵才能想起來?”越黎若有所思的看着大火吞噬房屋,語氣裡非但沒有痛苦,反而有一絲怅然。
“說來也巧,這幻境反倒是幫了我一把,我出去之後是不是還得找個機會感謝一下它?嗯...不知道再烤它一次夠不夠。”
也不知道越黎遺失的記憶裡到底經曆了什麼,還是他本性如此,這些對旁人來說顯得有些揪心的記憶對他來說就像是湖面翻了個水花兒,再沒有其他什麼反應了。
越黎找了塊幹淨的草坪坐下,手裡的匕首不停地轉動着。他在等,等幻境真正的重頭戲,他可不認為幻境這樣大費周章的折騰就為了讓他感受一下火場的氛圍。
除了勾起痛苦的回憶,它還能捏造美妙的夢境,讓人迷失在其中。
越黎盤着腿坐在草坪上打哈欠,看着幻境裡的一切被大火一點點蠶食。黑煙滾滾,火星飄蕩,噼裡啪啦的爆裂聲,逼真極了,就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場大火發生。
大火褪去,露出漆黑的四周,越黎懸坐在半空中,百般聊賴地蕩着腿。
“總算是熬到重頭戲了,黑漆漆的才符合壓軸的氣質嘛~”越黎警惕地看着漆黑的四周,神經有幾分緊繃,眼部的輪廓也更清晰起來。
他越黎,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玩了半天家家酒,歇也歇夠了,該結束了。
虛空中顯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越黎挑着眉瞅了半天那人影才逐漸清晰。等看到人影成型後越黎的眼神冷了下來。
“找死。”
越黎眼裡滿是狠色,在人影還沒反應過來念出應有的台詞時就沖了出去,帶着風的腿狠狠地踹了出去。人影倒着飛出數米遠,在空中與看不見的物質摩擦了數秒才勉強停下來。
“咳咳,阿黎,我是媽媽呀!”說話的人影赫然是越黎兒時記憶中的母親。長發淩亂地貼在臉上,整潔的白大褂也粘上了不知哪兒來的塵土。
“越黎媽媽”聲淚俱下地向越黎哭訴着。
這黑漆漆的幻境裡哪兒來灰塵?賣慘也不知道切實際一點。
越黎從剛剛的狠勁兒裡緩過神來,理智回籠。冰冷催命的話語從齒縫裡一字一句地蹦出來。
“本來還準備出去之後感謝一下你的,現在看來,沒必要了。”話音剛落敏捷的身影就蹿了出去,泛着寒光的匕首在黑漆漆的虛空中一閃而過。
“噗呲——”
匕首狠狠地插進去,發出布料被撕裂般的聲音。越黎有些充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身下汩汩流血的“媽媽”,像是要将對方千刀萬剮。
“這麼想當人爸媽?那就先下去好好學學吧。”
匕首一轉,一顆頭顱滾落在地,長發淩亂的纏繞在上面,那雙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越黎,像是無聲的詛咒。
越黎冷着臉,在白大褂上蹭了蹭匕首上的血迹,起身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屍體”,他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就結束的。
果然,沒過一會兒,身首異處的屍體軟成了一灘黑水,慢慢蠕動着聚集成型,才凝聚出一個頭,越黎就身手利索地反手一刀。
好不容易凝聚成型的人頭落到地上,在漆黑的空間“咚咚咚”的跳了好幾下。
人頭戴着眼鏡,邋遢的青胡茬占了小半張臉,落地後發出爽朗的笑聲,卻因着某些原因,透出點機械感滲得人頭皮發麻。
越黎看都沒看一眼,一腳踩了上去。
“笑屁。”
怪異的笑聲戛然而止,人頭在越黎腳下化成了一灘黑水,連帶着屍體的那部分不明液體迅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