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鸠大方,三火也不扭捏。
他緩緩說道:“我要找口棺材,金絲楠木棺,左右帶四方懸耳,棺蓋刻道門往生咒。”
寒星鸠點頭表示記下,問:“棺裡是什麼?”
三火抿住唇,眸子冰冷,目光懾人。
寒星鸠一笑,不再追問,起身登上通往二樓的樓梯,邊從馬褂的口袋裡掏東西邊說:“稍等,一炷香。”
三火見他轉進了一間屋,就挑了把順眼的椅子坐下,偶爾朝上方掃一眼,看着倒是不着急。
蘇行想發問,又覺得這會兒氛圍詭異張不開嘴,就捅陳唐九,陳唐九看三火那樣兒,有點怄氣,就把蘇行瞪了回去。
蘇行踮着腳湊到陳唐九耳邊,小小聲說:“咱們上去看看他在幹什麼吧?”
陳唐九皺眉表示不行。
聞着周圍的古怪香味又濃了幾分,蘇行不死心,拽起他的袖子撒嬌:“九兒,我好奇!”
陳唐九低聲訓他:“這時候又不講鬼市規矩了?”
蘇行縮起脖子,委屈巴巴的樣。
約麼一炷香的工夫,寒星鸠下來了,表情胸有成竹。
陳唐九打量他.
其實他跟蘇行一樣好奇,到底“巧靈通”是怎麼在一炷香時間内跟同夥聯系上,并打探到消息的。
寒星鸠坐到三火對面,拳頭擱在桌面上。
三火看到他食指指腹蹭上的黑灰,眉目瞬間舒展:“有結果嗎?”
寒星鸠一笑:“七日後再來吧。”
三火挑了挑眉梢,點頭:“勞煩費心。”
他二話不說起身就走,另外倆人跟屁蟲似的跟他一起出了客棧。
陳唐九咋舌:這家夥還會跟人客氣呢?
蘇行卻嘀咕出聲:“什麼玩意兒,搞得神神秘秘的,鬧了半天就是個二道販子,七天,哼,看他七天後打聽不出來,我砸不砸他的招牌!”
陳唐九豎起大拇指:“蘇少爺說得好,我就說他是個騙子!”
月光下,三火雪白的臉上毫無表情,淡淡道:“來了就信,不然别來。”
倆人被怼得沒聲兒了。
到了街面上,恰好四更鑼響。
陳唐九舒了口氣,仿佛空氣都變新鮮了,他打了個哈欠,突然嘿嘿一笑。
蘇行昂着臉問他:“小九,你笑什麼?”
陳唐九摸摸口袋:“省了一兩金!”
蘇行一臉嫌棄地從他身邊跳開,熟稔地挎上三火的胳膊:“三火,你看他!我們早懷疑他是吝啬鬼轉世,他還不承認,我看他是越來越真了!”
三火不習慣跟人親近,身子僵了僵,但卻沒躲。
嬌嬌俏俏沒心眼兒的小少爺,誰能不疼呢?
七天,也隻能等着了。
按陳唐九以往的操行,四更回家,不睡到下午是不帶起來的。
他覺着自己迷瞪才沒一會兒,管家陳岸就進來了,顧不得他有起床氣,輕輕把他晃醒:“少爺,少爺?”
他翻了個身,夾着被子煩躁地嘟囔:“哎喲,你幹什麼呀!”
“剛才闵老闆派人過來,說衣裳做好了,讓過去試試。”陳岸看了眼門外,有點發怵,“三火讓我喊你起來。”
陳唐九隻好坐起來,半撐開眼皮看了眼桌上的洋座鐘,又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窗外八點鐘初升的太陽,發出一聲絕望哀嚎。
慢吞吞整理完,他打着哈欠去隔壁找三火,見他正低頭做活,就湊過去。
白生生的手指撚着針線,一針一針的縫,昨晚一銀元買的鹿皮手套被他打上好幾塊補丁。
“你這是幹什麼?”
三火縫完最後一針,熟練地打了個結,把手套交給他:“練控偶術時候戴。”
原來是給自己買的?
陳唐九低頭看了眼自己痕迹斑斑的手,喉嚨有點發燙,趕緊又給他推了回去:“不用,我多練練就好了!”
三火冷了臉,把手套往他懷裡一丢:“不戴就扔了。”
陳唐九看到控偶術會經常磨到的地方都多貼了層厚皮子,針腳細密又整齊,顯然是用了心的,當然不可能丢,隻好收下。
秤砣趕着家裡的小馬車,拉兩個人去錦繡布行。
闵瑾硯正在店裡親自給客人量身,一見到他們還挺驚訝:“這麼早就來了?”
陳唐九跟到了自己家似的,坐待客的椅子上自顧自給自己倒茶,陰陽怪氣地說:“聽說有新衣裳穿,有人急的火上房了。”
闵瑾硯跟客人打了招呼,讓掌櫃接手,然後從貨架上拿起包好的衣裳:“我本想送過去,後來一想,還是請你們過來,不合适的話也好改。”
給三火用最好的料子做了兩件長袍,一件紅梅落雪,一件金楓染秋,闵瑾硯帶他去隔間試穿,陳唐九跟着參觀。
闵瑾硯拿起那件白底紅紋的幫他換上:“三火這修長身段,就适合長袍。”